第179章 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了催更符?(多内容提示)(2/2)

“伊莎”抬眼的动作停在了一半。

“你把那孩子,”阿不思一字一句地问:“藏到哪里去了?”

“伊莎”那具年轻女性的躯体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松弛下来,倚向长椅靠背,再抬起眼时,眼神已彻底变了。

“阿尔。”熟悉的嗓音响起,却带着久违的、属于格林德沃特有的磁性,“你还是老样子。永远能在最不该敏锐的时候,过分敏锐。”

伪装如同水纹般波动后消散。

坐在长椅上的,已是一位身着朴素深灰色长袍、银发整齐束在脑后的老人。

1991年的盖勒特·格林德沃,面容比阿不思记忆中纽蒙迦德塔楼里那个癫狂囚徒更加清瘦平静,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

阿不思没有回应那句似是而非的感慨。“她在哪里?”他重复。

格林德沃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听不出是遗憾还是愉悦。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向阿不思,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说,“我们得谈谈,阿尔。只是在哪里都不太合适,你说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掠过阿不思紧绷的脸,最终落向小巷深处。

“放心,我没动她。那孩子对你很重要,我看得出来。但她选择的道路,终将导向一个你无法接受的结局,阿尔。”格林德沃的声音很平静,“比如,在某个必要的时刻,杀了你。”

阿不思的指节捏紧了纸盒的边缘,硬质的纸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现在,”阿不思眉头的重复,“带我去见她。”

“即使她未来会杀了你?”格林德沃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探究的玩味。

阿不思没有立刻回答。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四十六年的塔楼时光洗去了青年时的狂傲与炽热,却淬炼出另一种更坚硬、更晦暗的东西。

良久,阿不思才开口:“她不会有事。这是我的判断,也是我的责任。”

“呵。”格林德沃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阿不思的目光牢牢锁在格林德沃脸上,试图从那副面具下找到一丝往日的痕迹,或是一点情绪的裂痕。

可是都没有。

“为什么,盖勒特?”他终于问出了口,声音比预想中更加沙哑,泄露出了一丝竭力压抑的疲惫与痛楚,“四十六年。你在纽蒙迦德待了四十六年。我本以为、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之间至少能达成一种、共识。”

“共识?”格林德沃轻声重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嘲讽的讥笑,“你指的是什么共识?你亲手把我锁进那座坟墓,而我像个合格的囚犯一样,在里面安静地腐烂,直到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去?这就是你所谓的‘共识’吗,阿尔?”

他的手指探入深灰色长袍的口袋,摸出一个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质旧烟盒。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他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只是夹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缓缓转动。

“时代变了,阿尔。”格林德沃的目光掠过阿不思,“魔法界在沉睡,像一头等着安乐死的老猫。而你,伟大的、战无不胜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选择当一个守护摇篮的保姆。看着伏地魔那种拙劣的模仿者,靠着血腥和撕裂灵魂的下作把戏,都能把你们搅得人仰马翻。你不觉得这景象,本身就充满了讽刺吗?”

“汤姆·里德尔的威胁是真实的。”阿不思的声音紧绷起来,“他触及了最黑暗的禁忌,撕裂自己的灵魂制作魂器,追求一种扭曲的永生。这不是什么‘模仿’,盖勒特,这是切切实实、正在蔓延的邪恶,无数人因此死去,更多的人活在恐惧之中。”

“邪恶?”格林德沃低低地笑了一声,“邪恶从来不是问题的核心,阿尔。核心是无知,是懦弱,是自甘堕落。”

他将香烟凑近唇边,指尖蓦地擦出一小簇幽蓝色的冷火,点燃了烟卷。

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青灰色的烟雾。

“魔法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柄与荣耀,正被埋没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被《国际巫师保密法》这副镣铐死死锁着。巫师们躲在这可笑的屏障后面,一边享受着麻瓜科技带来的便利,一边又对他们瑟瑟发抖,甚至不敢直面自己血脉中流淌的真正力量。”

他的视线穿过烟雾,重新聚焦在阿不思脸上,“这才是真正的悲剧,阿尔。而你,本可以改变这一切。”

他顿了顿,弹了弹烟灰:“而伊莎·希尔。你看不出她的特别之处吗?或者说,你选择视而不见?”

阿不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但面色依旧沉静。

“她在寻找活下去的方法。”阿不思的声音很平稳,“这没有错。任何一个生命都有这样的权利。”

“当然,你永远这么仁慈,阿尔。总是愿意给任何人机会,哪怕那机会的尽头可能是悬崖。”格林德沃轻轻嗤笑。

随即,他的声音压低了些,“但我们都看不清她的全部过去,不是吗?而我则‘看’到了一些她的未来。非常有趣的未来。她会杀了你,也会终结那个叫伏地魔的可怜虫。然后,她会成为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一个或许能真正推动世界齿轮的人。”

他凝视着阿不思,缓缓补充,“某种意义上,她未来所促成的‘变化’,比我们当年在戈德里克山谷夏天里所畅想的,走得更远。”

阿不思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空白,像是被这番话击中某个未曾设防的角落。

“所以,我想亲眼来看看。”盖勒特将烟蒂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灭,“来看看下一代最杰出的‘变数’,在她找到我,并对我说出某些比未来更令人不安的‘真相’之前。”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却清晰地钻进阿不思的耳中,“她在未来得知了一个答案,阿尔。一个只有我、你,还有一个现在不在场的人,才知晓的问题的答案。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阿不思的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瞬。

“现在,”格林德沃向前微微倾身,银色的发丝在额前投下细微的阴影“你还要坚持立刻去见她吗?去见这个在未来会坦然告诉你,关于邓布利多家族最深沉的黑暗,以及你心底最惧怕知晓的那件事的答案的女孩?”

他重新站直身体,张开双臂,做了一个近乎邀请的姿势,尽管眼神依旧冰冷。

“她骨子里的某些东西,阿尔,她的决绝,她对既有规则的不屑一顾,她为达目的可以付出的代价,让她更像我们这边的人。而不是你那些温良的、需要被呵护在羽翼下的‘光明’阵营。”

“了不起的预言,盖勒特。”阿不思说,“坦白说,汤姆也有个类似的预言,他尝试违背它,却被那预言精准命中。”

盖勒特·格林德沃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眉梢。

他向前踱了半步,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场指控只是无关紧要的谈资:“预言是一面镜子,映照的是可能性,是趋势,尤其是当事者灵魂的底色与选择的倾向。”

阿不思声音平稳:“盖勒特,玩弄预言与可能性的把戏,并不能为你此刻的行为增添正当性。你将一位女士,用非法手段拘禁,这不是讨论学术或未来的方式。”

“正当性?”格林德沃低笑,指尖随意地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何时追求过你们定义的‘正当’,阿尔?我追求的从来是‘真实’、力量的真实,命运的真实,以及人心在极限压力下暴露出的真实。现在看来,我至少得到了部分答案。”

阿不思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格林德沃脸上。

“你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盖勒特。”阿不思的声音透着疲惫和警觉,“现身,绑架,预言,谈论‘变数’,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你想让她看到什么?”

“纽蒙迦德的塔楼窗户太小,看了四十六年相同的风景,有些腻了。世界正在发生变化,伏地魔的阴影,还有你的挣扎,”他看了一眼阿不思,“新一代‘变数’的崛起……”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舞台已经搭好,演员陆续登场。一个被时代囚禁太久的观众,偶尔也想换个视角看看戏。”

“阿尔。”他看向阿不思,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近乎虚无的笑。“好好照顾你的‘光明’与‘未来’吧。我们都会看到,它们最终会引导至何方。”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身影,从边缘开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稀薄。

仿佛他本身便是由这些光点构成,此刻正在迅速消散,重归天地。

他银白色的发梢,深灰色的袍角,最后是那双恢复了冰冷清明、正遥遥望来的异色瞳眸在光线中淡去、融化。

随即,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