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阴阳涧的召唤(2/2)
他回想起自己那句“灭世大劫不过是天道在清理坏账”,以及想要成为“系统优质资产”的决心。要真正理解乃至在未来可能的“系统清理”中保全自身甚至发挥作用,就必须深入理解构成这个“系统”的最基础、最核心的规则代码。阴阳、生死,无疑是其中最关键的部分。
“可是……”阿蛊依然担忧,“那样的地方,恐怕非但凶险,更可能早已被某些强大势力或存在占据,或者本身就有极其严苛的进入条件。我们如何能去?即便去了,又如何应对?”
沈砚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阿蛊,你可知下棋之道,尤其是与远超自己的对手对弈时,第一要诀是什么?”
阿蛊茫然摇头。
沈砚缓缓道:“与天对弈,第一步,不是想着如何战胜它,如何钻它的空子,而是——承认棋盘本就是它的,规则本就是它定的。”
他顿了顿,解释道:“阴阳涧,是天地规则自然形成的‘棋盘’一角。其中的阴阳流转、生死轮替,是既定的‘棋局规则’。我们若要进入其中,寻得机缘,首先要做的,不是去对抗这些规则,妄想以力破之——那是以卵击石。而是要承认这些规则的存在与权威,然后,去观察它、理解它、适应它,最后,尝试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找到属于自己的落子点,甚至……引导局部棋势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这便是我契约之道的延伸。”沈砚目光灼灼,“与天地规则订立‘临时通行契约’或‘有限探索契约’。不是强行闯入,而是以自身对规则的些许理解与契合度(比如金蚕蛊的共鸣,比如我的阴阳之道和契约亲和),向那片区域的‘规则意志’(如果有的话)或‘规则场域’本身,发出‘申请’或‘建立连接’的意向。表达我们并非破坏者,而是‘观察学习者’、‘规则契合者’,甚至是‘潜在补益者’(金蚕蛊寻求平衡,本身也是对阴阳涧某种规则状态的‘需求反馈’)。”
“若能获得‘入场许可’(哪怕只是最低限度的容忍),我们便有了在规则框架内活动的资格。进入之后,更要步步为营,以契约视角洞察环境中的规则脉络与‘安全路径’、‘资源节点’,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同时,随时准备根据规则变化,调整自己的‘行为契约’。”
阿蛊听得似懂非懂,但核心意思明白了:不能硬闯,要“讲道理”,按照那里的“规矩”来。
“但这需要极其精微的规则感知与契约构建能力,而且……风险依然巨大。”阿蛊道。
“我知道。”沈砚点头,“所以,这并非立即要执行的计划。我们需要准备。首先,我要进一步巩固修为,尤其是深化对阴阳规则和契约之道的理解,尝试构建更稳定、更具说服力的‘规则沟通契约’模型。其次,你需要继续以温和方式蕴养金蚕蛊,加深与它的联系,或许能通过它,更清晰地感知阴阳涧的‘召唤韵律’,甚至与之建立更微弱的‘共鸣通道’,为日后‘申请入场’积累‘信用’。”
他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开始以神识刻录:“此外,我们需要收集更多关于阴阳涧的确切信息。天衍宗藏书阁或许还有更多残篇,凌霄宗剑坪那边的典籍可能也有相关记载(毕竟涉及生死剑意)。‘玄元并脉’启动在即,这或许是我们接触两宗更隐秘典籍的机会。同时,也要留意宗门任务或外界传闻,看是否有与西北之地、阴阳生死相关的线索或任务出现,可以作为我们日后前往的掩护或助力。”
他的思路清晰而缜密,将一次看似冒险冲动的召唤感应,分解成了可执行的、循序渐进的长期计划。这不仅仅是寻找解决金蚕蛊隐患的方法,更是他践行自身之道、探索世界本质的关键一步。
阿蛊看着沈砚专注规划的身影,心中的担忧渐渐被一种坚定的信任所取代。沈师兄总是这样,能在最复杂的情势中,找到清晰的前进路径。
“那……铃央师姐那边?”阿蛊忽然想起,“她似乎……也有些不同了。问心镜之后,她看我们的眼神,少了很多敌意。”
沈砚手上动作微顿,点了点头:“铃央的道心正在经历重塑。她对‘正道’的理解,不再那么绝对和僵化。这或许是件好事。未来若我们真要去阴阳涧,宗门内多一个理解者,总比多一个反对者好。不过,此事暂时不宜与她详说,毕竟牵扯太大,她的立场也未完全明晰。”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与阿蛊进入了紧张的“赛前准备”阶段,只不过目标并非大比,而是那遥不可及的阴阳涧。
沈砚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小院中静修。他反复揣摩鸿蒙阴阳舟中蕴含的阴阳平衡之道,结合从古禁地解析出的规则架构,尝试构建更复杂、更具包容性的契约符文。他尤其专注于“环境适应性契约”和“规则共鸣契约”的模拟,想象着如何与一个庞大、古老、可能充满排斥性的规则场域进行初步“对话”。
阿蛊则更加用心地培育她的辅助蛊虫,特别是那些对能量波动、规则韵律异常敏感的品种。她尝试引导金蚕本源,在不引发反噬的前提下,更清晰地捕捉那来自西北方向的微弱召唤,并记录其波动的规律与特性。她发现,在子夜阴阳交替、或自身心境极度宁和时,那种感应会稍微清晰一丝。
与此同时,天衍宗与凌霄宗“玄元并脉”的进程,正式拉开了帷幕。两宗之间那道无形的壁垒被打破,弟子们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触、交流。沈砚作为内门大比的风云人物,自然也受到了不少关注,其中不乏来自凌霄宗弟子的好奇与审视。他利用身份便利,以“增广见闻、参悟剑理”为由,申请进入凌霄宗部分对外开放的藏经区域,果然找到了一些关于西北险地、生死秘境、以及上古剑修淬炼生死剑意的零星记载,与阴阳涧的传闻相互印证,收获不小。
他也留意到,铃央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两宗交流的场合,她似乎主动承担起部分协调工作,神情依旧清冷,但处理事务却比以往多了几分圆融与变通,不再那么非黑即白。
这一日,沈砚正在院中推演一个复杂的“阴阳桥接契约”模型,试图模拟如何以自身为中介,平衡两种极端对立的规则力量。忽然,他心有所感,停下了手中的灵光。
阿蛊也从屋内走出,眉心金芒微闪,低声道:“沈师兄,那召唤……好像变强了一点点?虽然还是极其微弱,但……更清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遥远的地方……‘苏醒’?或者说,某个周期性的‘窗口’正在接近?”
沈砚目光一凝。金蚕蛊的感应变化,或许并非偶然。天地规则运转有其周期,阴阳涧那等奇地,其规则显化或“开放”程度,很可能也随着天地气机变化而波动。
“与天对弈,需观天时。”沈砚望向西北,眼神越发坚定,“棋盘已现,规则渐明。我们需加快准备了。下一次感应强烈时,或许便是我们尝试与那‘棋盘’建立初步‘连接’之时。”
他心中默默补充道:承认棋盘属于天,并非屈服,而是为了更清楚地看清棋局,找到落子的位置。他要下的,不是叛逆的棋子,而是……成为棋盘上一个新的、稳固的、甚至能反过来影响局部规则的“活眼”。
阴阳涧的召唤,如同命运投下的石子,在他心湖中激起的,不仅是冒险的涟漪,更是向那至高“棋手”与恢弘“棋局”,迈出的探寻与对话的第一步。
道途漫漫,规则如网。而他,已执起以“理解”与“契约”锻造的棋子,准备在这名为“天道”的无穷棋盘上,落下属于自己的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