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万契锁魂,残魂遁隐(1/2)
东郊的血色裂缝如同天空的伤口,在三日间反复撕裂、扩张。九幽煞气从裂缝深处倾泻而出,如浓稠的墨汁浸染着都市的天空,正午的阳光被彻底遮蔽,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黄昏血色之中。
沈砚立于槐安宅老槐树的最高枝头,脚下古树的根系在泥土深处颤抖——不仅是恐惧,更是一种面对宿敌时的本能戒备。他掌心的阴阳契约录悬浮旋转,怨魂珠与血斧令已被彻底炼化,暗金色的光芒中隐约浮现四个古朴篆字:
“万契归一”。
字迹流转间,沈砚的识海深处却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不是战场,不是契约,而是一间洒满午后阳光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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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七岁那年的深秋。
母亲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但眼睛却亮得惊人。窗外的银杏树正落下金黄的叶子,一片飘进窗内,落在她瘦削的手背上。
“砚儿,过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小沈砚搬了凳子坐到床边,小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指。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母亲身上淡淡的草药香——那是她多年来为自己调制的药汤,终究没能留住她的生命。
“今天要讲契约录的最后一课。”母亲从枕边拿起那本已经陪伴沈砚两年的古书,书页泛黄,边角磨损,但封面的阴阳鱼图案依然清晰。
“您之前说,契约是交换。”小沈砚记得很清楚,“我用承诺换力量,用责任换庇佑。”
母亲笑了,笑容里有着超越病痛的宁静。她用指尖轻抚书页,那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婴孩的脸颊:“那是入门时的说法。现在你要记住真正的答案——”
她顿了顿,目光穿过窗户,看向遥远的天空:“契约之道,从来不是为了索取力量,而是为了守护所珍视的一切。”
小沈砚歪着头,不太理解。
母亲将他拉到身边,翻开契约录的最后一页。那一页原本空白,此刻却在她指尖触碰下浮现出淡淡的字迹:“你看,这本书陪伴了我们家族十三代人。每一位持录者临终前,都会在这一页留下最重要的领悟。”
小沈砚凑近细看,那些字迹各不相同,有的刚劲有力,有的娟秀飘逸,但核心意思却惊人地一致:
“契约即守护,守护即责任。”(第四代持录者,沈青山,留于明万历三十二年)
“以契约为舟,渡世间苦难。”(第七代持录者,沈月白,留于清乾隆十八年)
“力量会消散,契约会终结,唯守护之心永存。”(第十一代持录者,沈静姝,留于民国二十七年)
母亲的手指停在最后一行字上,那是她自己留下的:“给我的砚儿——契约是你的盾,也是你的灯。持盾守护所爱,持灯照亮前路。记住,真正的力量永远来自于你想保护什么,而非你想得到什么。”
她说完这段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小沈砚慌张地要去叫医生,却被母亲拉住。
“砚儿,看着我。”她的声音因咳嗽而沙哑,眼神却更加锐利,“妈妈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必须现在告诉你。”
她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阴阳双鱼,一半温润白玉,一半深沉墨玉,在午后的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这是契约录的伴生玉,历代持录者传承之物。”她将玉佩戴在小沈砚脖子上,“它不会给你力量,但会在你迷失时提醒你——为何而战。”
小沈砚握住胸前的玉佩,触感温凉。
“我走之后,契约录会暂时沉睡,直到你十八岁那年自动觉醒。”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每一句话都在消耗她最后的生命力,“这十年间,你会看到很多不公平,经历很多无奈,也许会觉得世界黑暗。但是砚儿……”
她的手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春风:
“永远不要忘记,你握有契约之力不是为了成为强者,而是为了在黑暗降临时,有能力保护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人。这是沈家十三代人的选择,现在,也是你的。”
窗外的银杏叶又飘进几片,落在病床的被单上,金黄如阳光的碎片。
母亲最后的笑容定格在那个秋日的午后,她闭上眼睛时,嘴角还带着那抹宁静的弧度。小沈砚握着她的手,感觉到温度一点点流逝,而胸前的玉佩却开始发烫——仿佛在那一刻,某种传承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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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九幽大军已至东郊三里外!”
玉衡子的魂讯将沈砚拉回现实。老槐树下,苏清瑶桃木剑上的阳火已经凝聚到极致,藏阴阁的百魂锁煞阵蓄势待发,而三里外,九幽煞气如海啸般涌来。
沈砚低头看向掌心的契约录,指尖划过书页,停在母亲留下的那行字上。胸前的玉佩在衣襟下微微发烫,与录文产生共鸣。
“您当年说的话,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轻声自语,随后抬起头,眼中再无犹豫。
“险则险矣,但这是终结九幽威胁的唯一机会。”他将契约录按在眉心,元婴在丹田内爆发出纯白光芒,“母亲教导我,契约之道在于守护——今日,我便守护这座城市,守护所有相信我的人。”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阴阳流光,直冲血色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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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景象如同地狱倒悬人间。
九幽司主的九道魂幡每一次挥动,都有生魂的哀嚎撕裂空气。九名渡魂初期的长老结成杀阵,九道黑链封死所有退路。
沈砚没有退。
彼岸舟悬于头顶,阴阳二气垂落如帘。黑链撞上帘幕的瞬间,冰火之力同时爆发——天轨的冰龙息冻结前半截,焚心楼的怨火反向焚烧。三名长老惨叫着被怨火侵入魂体,渡魂笔凌空书写的“渡”字真言让另外六人魂体震荡。
“雕虫小技。”九幽司主权杖横扫,血色刀气撕裂空间。
沈砚双手握刀迎击的瞬间,识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那是他十四岁那年,第一次目睹鬼物害人。一只百年怨灵袭击了邻居家的孩子,他下意识地催动刚刚苏醒一丝力量的契约录,却因为控制不当,反而伤了自己。那天夜里,他对着母亲的遗像哭了很久,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
“砚儿,力量需要时间成长,但守护的心从第一天起就可以很强大。”母亲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而来,“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个契约吗?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庇佑’。”
是的,庇佑契约——以自身为媒介,为他人承受部分伤害。那是母亲教他的第一个契约,也是沈家十三代人最初掌握的契约。
骨刃与血色刀气碰撞的刹那,沈砚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刀锋一转,在空中画出一个完整的圆。圆圈成型瞬间,所有冲击力被引导、分散、转化,最后化作点点金光洒向下方——那是庇佑契约的进阶应用,将敌人的攻击转化为守护之力。
金光落入藏阴阁的百魂锁煞阵,阵法的光芒瞬间增强三成。
九幽司主瞳孔微缩:“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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