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阳录现，九幽围城（1/2）

沈砚指尖握住彼岸舟那由纯粹阴阳二气凝聚而成的船桨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水乳交融的感觉流遍全身。掌心的契约印记前所未有的灼热，仿佛一颗苏醒的心脏在强劲搏动，与彼岸舟舟身上那些自然生成的、蕴含生死至理的阴阳符文产生了最深层次的共鸣！

“嗡——！”

一股浩荡、精纯，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生死本源之力，顺着船桨，沿着手臂经脉，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涌入沈砚的体内！这股力量是如此磅礴，却又在空白执念的天然调和下，变得温顺而驯服。他丹田之中，那枚刚刚成型的纯白元婴，仿佛受到了最甘美的滋养，缓缓加速旋转起来，周身散发出柔和而纯粹的白色光晕。这光晕所及之处，周围昆仑虚生死界碑旁残留的、精纯无比的死寂之气，竟如同冰雪遇阳春，被悄然涤荡、净化，转化为中正平和的灵气。

苏清瑶上前一步，扶住因力量冲击而微微晃动的沈砚。她手中的桃木剑似有所感，剑身上的纯阳真火“噗”地一声，与彼岸舟自然散逸出的、清冽的先天阴气轻轻触碰。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冲突，反而阴阳相吸，彼此缠绕，竟在阴阳涧的上空，自然而然地交融、演化，形成了一道缓缓旋转、覆盖方圆百丈的巨大的太极图虚影！太极图缓缓运转，散发出玄奥莫测的道韵。

整个昆仑虚的古老天地法则，似乎都被这股新生的、完美的阴阳平衡之力所惊动，虚空之中传来阵阵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在为这集齐九阶灵舆、达成某种圆满契机的时刻，奏响古老的赞歌，又或是发出最后的警示。

“契约已成，九阶灵舆，终于……集齐了。”苏清瑶仰望着头顶那由她与沈砚力量共同铸就的太极图，眼中难掩激动与欣喜，一路的生死艰险，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

然而，她话音未落——

“唳——！！！”

一道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与警示意味的魂鸣，如同无形的利箭，骤然从冥冥中的阳间方向，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精准地刺入沈砚与苏清瑶的识海！

与此同时，沈砚腰间乾坤袋中，那枚代表藏阴阁最高紧急联络权限的传信符，甚至来不及自行飞出，便“嘭”的一声轻响，在袋内猛地炸开！一道浓郁得化不开的、由无数枉死者怨念与精血凝聚而成的血色残影，强行突破乾坤袋的禁制，映射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中！残影之中，隐约可见藏阴阁所在的紫金山被无边无际的血色煞气包围，护宗大阵的光幕如同脆弱的蛋壳，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不好！”苏清瑶脸色瞬间煞白，失声惊呼，“这是最高血魂传讯！藏阴阁的护宗大阵……已被强行攻破！九幽司主亲自率领阴兵主力，正在围城！”

沈砚心头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万载寒冰砸中。所有的喜悦与成就感激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山压顶的紧迫与冰冷刺骨的杀意！他甚至来不及仔细体会刚刚晋升元婴和掌控彼岸舟带来的全新力量，猛地一握船桨！

“我们回去！”

心念驱动之下，彼岸舟发出一声清越的舟鸣，瞬间化作一道黑白交织、横贯生死的阴阳流光！青駃、星轨、天轨三道灵舆无需召唤，自行感应，化作紫金、星辰、冰蓝三道光芒，如同百川归海，主动与彼岸舟所化的流光融合！

光芒敛去，一艘前所未见的灵舟出现在阴阳涧上空！它保留了彼岸舟古朴的船型，但船身覆盖上了一层闪烁着星辉与契约符文的紫金装甲，装甲表面又凝结着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极寒之气的天轨冰甲。船帆则由星轨的星辰光翼演化而成，轻轻鼓动间，牵引着周天星力！这艘融合了四道灵舆之力的全新彼岸灵舟，已然成为了一件超越寻常概念的战争法器！

“走！”

沈砚低喝一声，与苏清瑶同时跃上灵舟。彼岸灵舟无需风帆，船身阴阳二气喷薄，瞬间撕裂虚空，朝着阳间方向，以一种超越以往青駃极限的速度，悍然疾驰而去！苏清瑶立于船头，桃木剑连连挥动，纯阳剑气如同开路先锋，将沿途试图阻挠的阴阳乱流层层劈开！

昆仑虚与阳间的距离，在这艘融合灵舟的极限速度下被急剧缩短。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那片熟悉的、此刻却令人无比痛心的都市轮廓，已然在望。

然而，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志坚定者为之窒息。

整座城市，已然被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煞气彻底笼罩。昔日繁华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尽数被阴兵散发的恐怖煞气震成齑粉，只剩下钢筋水泥的骨架，如同巨兽的残骸，在血色天幕下无声哀嚎。街道之上，不再是车水马龙，而是无数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百姓，哭喊声、尖叫声、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末日悲歌。更远处，城市地标之一的紫金山方向，更是爆发出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恐怖能量轰鸣，各色法术光芒与血色煞气疯狂对撞，将那片天空染成了诡谲而惨烈的颜色！

彼岸灵舟速度再增，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冲向紫金山！

近了，更近了！

藏阴阁总坛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那传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紫色护宗大阵，此刻已是千疮百孔，光幕之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每一次从外部袭来的重击，都让这些裂纹如同活物般蔓延、扩大，逸散出的阵法能量如同垂死者的哀鸣。光幕之内，残存的藏阴阁修士们，正依托着残破的阵法节点和宗门建筑，进行着绝望而壮烈的抵抗。

那位与沈砚多次并肩作战的紫衣女子，此刻已是鬓发散乱，原本雍容华贵的紫袍上沾满了血迹与尘土。她手中那根威力不凡的魂鞭，每一次挥出，都能将数名试图冲破防线的九幽精英阴兵抽得魂飞魄散，鞭影如同紫色的毒蛇，守护着最后的核心区域。但任谁都看得出，她已是强弩之末，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苍白如纸的脸色，说明她不仅灵力耗尽，更已伤了本源。

大阵之外，一道身影，如同魔神般矗立在半空之中，成为了所有绝望的源头。

他身披绣着狰狞血龙的黑底龙袍，头戴垂落十二旒的冠冕，面容笼罩在一层扭曲的血色光晕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双漠然、残忍、蕴含着无尽死亡与毁灭的眼睛，清晰地印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诡异、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心脏状宝石的九幽权杖。他甚至没有亲自出手攻击光幕，只是偶尔随意地挥动权杖，便有一道粗大的、蕴含着渡魂期法则之力的血色光柱轰击在护宗大阵最薄弱处，每一次都能引得大阵剧烈震颤，裂纹疯狂蔓延，引得阵内修士一片吐血倒地。

九幽司主！ 本体亲临！

“沈砚！你总算回来了——！”紫衣女子第一时间看到了那艘撕裂血色天幕、疾驰而来的奇特灵舟，以及舟首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了这句话，声音中充满了绝处逢生的颤抖与无法掩饰的虚弱，“九幽司主的渡魂期修为已毫无保留！他还布下了笼罩全城的九幽噬魂阵！阵法正在不断抽取城中百万生灵的生魂与阳气！再拖下去，不仅藏阴阁要灭，整个都市都会被彻底炼化，拖入九幽地狱，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沈砚操控着彼岸灵舟，如同陨星般轰然落地，激起漫天烟尘。他一步踏出灵舟，彼岸舟本体依旧悬浮于他身后，阴阳二气如同呼吸般缓缓流转，将他衬托得如同自幽冥归来的君王。无需多言，心念动处——

“吼！”“嗡！”“桀——！”

五大凶房的宅灵感应到契主那沸腾的杀意与决绝，瞬间自虚空中完全现身！

焚心楼的烈焰冲天而起，将半边天际烧成赤红，素弦的身影在火海中若隐若现，操控着焚尽八荒的火焰；幽冥馆的渡魂使手持渡魂笔，在空中急速勾勒，成百上千道墨色的安魂符、镇魂符如同疾风骤雨般洒向战场，暂时稳住了一些被噬魂阵影响的生灵魂魄；怨骨灵与骸窟的龙犀骸灵，则发出一声咆哮，森白流光与暗金煞气交织，在藏阴阁残存修士前方，凝结成一面巨大无比、骨刺嶙峋的骸骨巨盾，将后续袭来的阴兵攻击尽数挡下！

“沈砚……”九幽司主那漠然的目光，终于从残破的大阵上移开，落在了沈砚身上，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带着一丝戏谑与绝对的威严，“你终于来了。集齐了九阶灵舆，晋升元婴，真是……可喜可贺。”他手中的九幽权杖随意地指向沈砚，仿佛在指点一只稍微强壮些的蝼蚁，“可惜，今日我便让你亲眼看看，看清楚，渡魂期与元婴期之间，那一道你穷尽想象也无法跨越的……天堑！绝非依靠这些所谓的契约之力，就能弥补！”

话音落下的瞬间，九幽司主甚至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周身那如同实质的血色煞气微微一荡！

“嗤嗤嗤——！”

霎时间，成千上万只由最精纯的九幽煞气与噬魂法则凝聚而成的血色鬼爪，凭空出现！这些鬼爪每一只都大如磨盘，指甲锋利如神兵，爪心处长着一只不断开合、流淌着污血的邪眼！鬼爪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从四面八方，如同汹涌的血色浪潮，朝着沈砚以及他身后的藏阴阁众人，铺天盖地地抓来！鬼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那极致的污秽与腐蚀之力侵蚀，留下了一道道短暂存在的、扭曲的黑色痕迹！

“御！”

沈砚瞳孔收缩，不敢有丝毫怠慢。识海中空白执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将彼岸舟那浩瀚的生死阴阳之力，与青駃的紫金守护、星轨的星辰稳固、天轨的极寒冻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道巨大的、黑白二色流转不息、表面镶嵌着星辰冰晶与紫金符文的阴阳屏障，以他为中心骤然展开，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大部分藏阴阁修士庇护在内！

“嘭！嘭！嘭！嗤——！”

无数血爪狠狠地撞在阴阳屏障之上，发出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闷响！屏障表面光芒剧烈闪烁，那些腐蚀性极强的煞气与屏障的阴阳之力疯狂对耗，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响，原本明亮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整个屏障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这样下去不行！屏障撑不了多久！”苏清瑶焦急万分，将已然出现裂痕的八卦镜再次祭出，镜光配合着桃木剑的阳火，竭力净化着靠近屏障的血爪煞气，可镜面上的符文剥落得越来越快，显然已到了极限，“必须找到九幽噬魂阵的阵眼！毁了它，才能切断他对全城生灵之力的抽取，才能真正削弱他的力量！”

沈砚强忍着维持屏障带来的巨大压力，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飞速扫过整个惨烈的战场。透过重重血煞，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城市中心，那栋最高钟楼的顶端！

那里，不知何时，被插入了一根约莫丈许长的血色骨矛！骨矛不知由何种生灵的骨骼制成，通体晶莹如同血玉，矛身之上，雕刻满了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噬魂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如同活物般呼吸着，肉眼可见的、无数淡白色的生魂精气与生命阳气，如同百川归海，从城市四面八方，带着凄厉的无声哀嚎，被强行抽取而来，汇入骨矛之中，再通过某种无形的连接，源源不断地注入远处九幽司主体内！

就是那里！

沈砚心念一动，就要催动青駃之力，脱离屏障，直冲钟楼！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你的对手，是我。”

九幽司主那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响起！空间挪移！

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九幽司主的身影已然无视了屏障的阻隔，出现在了他身前三尺之内！那柄镶嵌着搏动心脏的九幽权杖，带着洞穿虚空、泯灭神魂的恐怖威能，直刺他的眉心识海！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要死了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砚的全身！渡魂期强者的恐怖，远超他的预估！

千钧一发之际！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