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万契锁魂，残魂遁隐（2/2）

“沈家的传承。”沈砚踏空而立，骨刃斜指地面，“你不懂的力量。”

“狂妄！”九幽司主捏碎血色魂珠，噬魂魔神拔地而起。

百丈魔神六臂挥舞，六件兵器同时砸下。沈砚将契约录抛向高空，千丈光幕展开，所有契约伙伴的虚影活化。

但就在他准备施展万契归一的关键时刻，识海中又浮现另一段记忆。

十八岁生日那天，契约录完全觉醒。书页自动翻动，无数契约符文涌入脑海，力量的增长速度快得让他恐惧。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站在一片虚无中，周围漂浮着历代持录者的虚影。

“力量是河流，你是河床。”梦中母亲这样说，“河流可以汹涌，可以平缓，但河床决定了它流向何方。砚儿，你的心就是河床——不要让力量决定你，要你决定力量的用途。”

此刻，面对噬魂魔神的致命一击，沈砚深吸一口气，没有急于调用所有力量，而是让元婴双手合十，开始有节奏地呼吸。

一呼一吸间，涌入体内的各种力量开始梳理、调和。怨火不再狂暴，冰息不再刺骨，空间之力不再紊乱，骸骨之力不再阴森……它们如百川归海，在“河床”的引导下，汇成一股和谐而强大的洪流。

“契约增幅，十成。”

“万契归一，锁魂！”

声音落下的瞬间，沈砚胸前的玉佩爆发出刺目光芒。那光芒与契约录的金光交融，化作金银双色的契约锁链。锁链上不仅刻着契约符文，还隐约浮现出十三代持录者的虚影——沈青山、沈月白、沈静姝……最后是母亲沈清荷。

她站在虚影队列的末尾，对着沈砚微微一笑，嘴唇轻启，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守护。”

锁链缠上魔神巨斧，金银二色蔓延。魔神的三张脸同时扭曲——哭泣的脸流下黑色血泪，狂笑的脸发出绝望嘶吼，愤怒的脸露出惊恐表情。

另一端，锁链如灵蛇般绕过所有防御，直指九幽司主眉心的噬魂印。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九幽司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源在被瓦解，被净化，被……守护。

是的，守护。

沈砚此刻终于完全理解了母亲的话。真正的守护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主动的净化——净化邪恶，净化苦难，净化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黑暗。契约锁链之所以能克制噬魂印，不是因为力量更强，而是因为它的本质是“守护”，而噬魂印的本质是“掠夺”，守护天生克制掠夺。

骨刃刺出。

刃尖触及噬魂印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沈砚看到无数画面闪过——千万生魂被囚禁的痛苦，九幽司主千年修炼的执念，还有……母亲临终前那双明亮的眼睛。

“为了守护。”他轻声说。

噬魂印碎裂。

九幽司主的肉身崩解，魂幡破碎，生魂化作光点升空。那些光点没有立刻消散，而是在空中汇聚，形成一条光的河流。光河蜿蜒流淌，照亮了整座城市，最后在最高处炸开，化作漫天光雨落下。

光雨触及之处，被煞气侵蚀的土地重新长出嫩草，枯死的树木抽出新芽，受伤的修士伤口开始愈合。

“这就是……守护的力量？”玉衡子仰头望着光雨，老泪纵横。

沈砚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九幽司主最后的那缕残魂上。黑芒钻入裂缝深处，契约录的金光只捕捉到残留的意念。

百年之约。

落地之后，沈砚几乎站立不稳。苏清瑶扶住他，渡入阳火温暖他枯竭的经脉。紫衣女子和藏阴阁修士躬身行礼，百姓的欢呼从远处传来。

但沈砚的目光却望向东方——那里是母亲长眠的公墓方向。

他轻轻握住胸前的玉佩，温凉的触感与记忆中母亲手指的温度重合。

“我做到了，母亲。”他在心中轻声说，“我用您教我的契约之道，守护了这座城市。”

玉佩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

槐安宅的老槐树下，五大凶房的宅灵们静静站立。红衣女子走到沈砚面前，罕见地收起所有戏谑，郑重地说：“你母亲如果看到今天的你，一定会很骄傲。”

沈砚点点头，疲惫但坚定。

阴阳契约录飞回他掌心，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母亲留下的字迹下方，悄然浮现出一行新字：

“壬寅年七月初三，沈砚以万契归一封印九幽之祸，践行守护之道。契约传承，后继有人。——第十四代持录者，沈砚，留。”

更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九幽残魂遁入地狱深处，百年归期，当为后戒。仙界之路，九幽之患，持录者当一并担之。”

沈砚合上契约录，望向重新晴朗的天空。

阳光洒在他脸上，温暖如母亲的手。他知道，道路还很长——仙界、九幽、更多的挑战在前方等待。但此刻，他心中无比平静。

因为母亲给了他最珍贵的传承——不是力量，不是技巧，而是一颗知道为何而战的心。

苏清瑶扶着他往槐安宅走去，轻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沈砚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又看了看手中的契约录，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继续守护。然后……去母亲一直想去，但没机会去的地方看看。”

“仙界？”

“嗯，还有更远的地方。”

他们走进老宅，大门缓缓关闭，将满城的欢呼留在身后。而在沈砚的识海深处，母亲最后的那句话反复回响，成为他前路上永不熄灭的灯：

“契约是你的盾，也是你的灯。持盾守护所爱，持灯照亮前路。”

前路漫长，但有光，便不惧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