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幡故地（1/2）

林衍踏出血煞沼泽边缘的瞬间，整个幽冥渊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脚下不再是坚硬的黑冰，而是粘稠、冒着气泡的暗红色泥沼。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像是无数尸体腐烂后混合的味道。沼泽表面漂浮着白骨——有人类的，有妖兽的，更多的是无法辨认的残骸。

更诡异的是，这片沼泽是“活”的。

那些暗红色的泥浆在缓缓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纠缠在一起。偶尔有气泡从深处涌出，炸开时喷出腥臭的血雾。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扭曲的人脸在哀嚎、挣扎。

林衍展开神识，但只能探查到方圆五十丈——这里的血煞之气太浓，连金丹期的神识都被压制了。

他取出灰衣人的手札，对照着上面的标注，辨认方向。

“血煞沼泽西北角，三棵枯死血榕树，呈三角排列，树下有古阵残痕……”

林衍收起手札，朝西北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血煞沼泽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那些蠕动的泥浆下，可能藏着血煞毒虫、腐尸傀儡、甚至更诡异的邪物。灰衣人手札里记载，他曾亲眼看到一位筑基后期的散修，不小心踩进一处看似普通的泥坑，结果整个人瞬间被融化，连骨头都没剩下。

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三棵巨树的轮廓。

确实是血榕树，但早已枯死。树干粗达十丈，高近百丈，即使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树皮呈暗红色，像干涸的血痂，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纹，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三棵树呈等边三角形排列，每棵树的树根都深深扎进沼泽深处，形成一片相对坚实的陆地。

林衍走到三角形中心。

脚下是坚硬的黑色岩石，表面刻着繁复的阵纹——虽然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是一个传送阵的轮廓。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阵纹。

确实是上古传送阵，而且是双向的。但不知是年代太久还是被刻意破坏，阵法核心处缺了几处关键的符文，导致无法激活。

林衍皱起眉头。

灰衣人手札里提到，他曾尝试修复这个传送阵，但失败了。不是阵法造诣不够，而是缺少一种关键材料——“虚空石”。

虚空石，炼制储物袋、传送阵的核心材料，极为稀有。整个青冥域，只有几大宗门的宝库里可能有存货。

林衍站起身，环顾四周。

除了这个废弃的传送阵，这里似乎没有其他异常。但灰衣人既然特意标注此地，说明洞府入口很可能就在这里。

他睁开通幽之眼，重新审视这片区域。

在通幽之眼的视野里，一切都变了。

三棵枯死血榕树的根部，延伸出无数暗红色的能量丝线，像血管一样扎进沼泽深处。而那些丝线的终点，都汇聚在传送阵正下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血色光茧！

光茧直径约三丈，内部隐约能看到建筑的轮廓，像是一座缩小版的宫殿。宫殿周围，还悬浮着几件法宝虚影，虽然模糊不清，但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林衍心悸。

那是……至少是元婴期修士留下的洞府！

但光茧被一层强大的禁制包裹着，那禁制与三棵血榕树相连，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沼泽中的血煞之气，维持着阵法的运转。想要强行破开禁制，除非有元婴期的实力，或者……找到正确的开启方法。

林衍收回目光，陷入沉思。

灰衣人研究此地多年，肯定试过各种方法，最终将希望寄托在传送阵上。说明这个洞府的入口，很可能就是传送阵，只不过需要某种特殊的方式激活。

他重新蹲下，将手按在阵纹上，注入血灵力。

阵纹亮起微弱的红光，但很快就熄灭了——缺少虚空石，阵法无法稳定运行。

就在林衍准备收回手时，丹田中的人皇幡突然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幡顶那颗血色骷髅头的眼眶中，暗金色的火焰猛地跳动起来！

一股诡异的吸力从人皇幡中传出，顺着林衍的手臂，注入传送阵。

嗡——

阵纹再次亮起，但这次不是红光，而是暗金色的光芒！

那些缺失的符文位置，竟然凭空浮现出由暗金火焰勾勒的虚影，虽然不稳定，但勉强维持住了阵法的运转。

林衍心中一动。

人皇幡能补全传送阵？

不对，不是补全，而是……强行撑起了阵法核心！

他立刻加大血灵力的输出。

人皇幡剧烈震颤，暗金色的火焰疯狂涌出，将整个传送阵笼罩。阵纹越来越亮，最终“轰”的一声，一道暗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持续了三息，然后缓缓消散。

林衍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

眩晕感。

像是整个人被扔进滚筒里疯狂旋转了几百圈，又像是灵魂被强行抽离躯体，塞进一条狭窄的管道里挤压、拉扯。

当林衍重新恢复意识时，他已经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空间里。

这里不是沼泽，也不是冰原，而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内部。

宫殿高达百丈，由暗红色的玉石砌成，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的血色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地面铺着黑色石板，刻着繁复的阵纹，每一块石板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大殿正中，是一座十丈高的祭坛。

祭坛呈金字塔状，共九层，每一层都堆满了白骨——有人类的，有妖兽的，更多的是无法辨认的怪异骨骼。白骨堆叠如山，一直延伸到祭坛顶部。

而祭坛顶端，悬浮着一杆幡。

不是人皇幡，而是一杆通体漆黑、幡面绣着银色月纹的幡旗。幡旗只有三尺长，但散发出的威压，却比林衍手中三幡合一的人皇幡还要恐怖！

那是……真正的上古邪器，而且品阶至少是灵宝级别！

林衍心脏狂跳，但脚步却停在了祭坛前。

因为祭坛周围，跪着十二具尸体。

十二具身穿古老道袍的尸体，虽然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但肉身依旧完好，甚至皮肤还有弹性，只是苍白如纸。它们呈环形跪拜，双手高举，掌心托着一枚枚暗红色的玉简。

每一具尸体，都散发着金丹期修士的气息！

十二个金丹修士，死在这里，跪拜这杆幡旗？

林衍压下心中的震撼，走近一具尸体。

他伸手，想取走那枚玉简。

就在指尖触碰到玉简的瞬间，那具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活人的眼睛，而是两团暗红色的火焰，在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紧接着，其他十一具尸体也同时睁眼，二十四团血焰齐刷刷地看向林衍。

死寂。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衍浑身汗毛倒竖，立刻暴退。

但十二具尸体已经站起，动作僵硬，但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将他包围在中间。

它们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站着，二十四团血焰死死盯着林衍，或者说……盯着他丹田中的人皇幡。

“后来者……”

一个沙哑、古老、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是任何一具尸体在说话，而是十二具尸体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诡异至极。

“你……身怀人皇幡碎片……”

“你……修《血魂诀》……”

“你……有资格……”

话音未落，十二具尸体同时抬手，指向祭坛顶端的黑色幡旗。

“取走它……”

“或者……死在这里……”

林衍抬头，看向那杆黑色幡旗。

他能感觉到，幡旗内部封存着恐怖的能量，一旦取走，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但这十二个金丹修士的遗骸，显然是在守护这杆幡旗，等待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