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晨光（1/2）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带着夜露的清凉与新生般的澄澈。它穿透医疗班特制的、可以调节光线强度的观察窗，温柔地洒在病房内，恰好落在蓝宝沉睡的脸庞上。

飘呀飘的摇篮曲已近尾声，最后一个音符如同消散的星光，融入寂静的空气。她依旧握着蓝宝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手掌不再仅仅是温热，更传递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主动的握力。这力量很小，却无比真实，仿佛在无声地确认她的存在，也确认着自己的存在。

就在这时，她看到——

蓝宝那颤动多日的睫毛，在晨光的轻抚下，最后一次剧烈的、近乎挣扎般的颤动后，终于……缓缓地，掀起了一道缝隙。

起初只是极细的一条线，露出下方朦胧的、仿佛蒙着水汽的黑暗。阳光似乎有些刺目，那道缝隙立刻又合拢了些许，眼睑下的眼球不安地转动着，适应着久违的光感。

飘呀飘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个脆弱而神圣的时刻。

几秒钟后，那道缝隙再次尝试着，更缓慢、更坚定地……睁开了。

左眼先于右眼，完全睁开。

那双眼睛，初看依旧是熟悉的样子，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内里已然不同。

左眼的瞳孔深处，那清澈的银灰色并未消失，却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与打磨，变得更加深邃、温润，如同承载了星辉的古老玉石。右眼随后也完全睁开，那曾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已然褪去了狂暴与冰冷，化为一种沉静、内敛的暗金琥珀色，威严依旧，却不再带有侵略性，反而透出一种包容万象的厚重。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银灰还是暗金，此刻这对异色双瞳中，都清晰地倒映着飘呀飘近在咫尺的、含泪的面容，并清晰地传达出一种……初醒的茫然，随之迅速被温暖的“认知”与“安心”所取代的灵动神采。

他的目光起初有些涣散，缓慢地移动着，扫过天花板柔和的光线，扫过周围仪器的轮廓，最后，牢牢地、仿佛用尽此刻所有力气一般，定格在飘呀飘脸上。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点极其干涩、模糊的、近乎气音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却未能成言。

但飘呀飘看懂了。她从那双重新焕发生机的眼睛里，读懂了千言万语。

“蓝宝……”她的声音哽咽，泪水终于决堤，却带着最灿烂的笑容，“欢迎回来。”

仿佛这句话是最后的钥匙，蓝宝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认知的光彩越来越亮。他看着她，目光专注得仿佛要刻进灵魂。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明显的僵硬和力不从心，试图转动脖颈，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也想要回应。

这个细微的动作牵动了监测仪器，悦耳的提示音响起，显示着意识活动与身体控制的同步性正在快速建立。

几乎是同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刚刚轮值到达的艾瑞克和谜亚星出现在门口。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睁着眼睛的蓝宝，以及泪流满面却笑着的飘呀飘。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下一秒，艾瑞克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猛地转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清晰地传了出去：“醒了！蓝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