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王陨之息（2/2）

蓝宝无视了一切。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并非银灰、也非暗红，而是接近混沌虚无的灰白色光芒。这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让万物终结、让一切归墟的恐怖气息。他额前那若隐若现的血色王冠虚影，此刻变得无比凝实，但冠冕中央，却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抬起手指，不是指向聚合体，也不是指向黑暗化身。

而是指向了……他自己。

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了他体内，那属于“吸血大王”的、正在被他彻底点燃引爆的本源印记。

双重瞳仁中，最后的光芒交汇，化为一片寂然的虚无。

他张开嘴，声音不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乃至那黑暗化身的意识最深处：

“以吾‘蓝宝’之名为祭……”

“以十星治愈之心为引……”

“燃此‘君王’残缺之骸……”

他手中的灰白色光芒骤然内敛，凝聚于指尖，形成了一个微小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与希望的奇点。

然后，他对着那狰狞的聚合体，对着后方虎视眈眈的黑暗大军，也对着天空中那尊黑暗化身，轻轻吐出了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字，带着嘲弄，带着牺牲，带着与敌偕亡的终极决意：

“葬。”

奇点消失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没有爆炸，没有强光，没有巨响。

只有一道无声无息、以蓝宝为中心，向着前方半球形区域扩散开来的……灰白色的“波纹”。

波纹所过之处，无论是那庞大的死亡聚合体，还是后方的骷髅海洋、幽影迷雾，甚至是弥漫的暗黑瘴气，都如同被最高明的橡皮擦从画布上抹去一般，凭空消失了。

不是毁灭，不是分解。

是更彻底的——“存在”的否定与归还于无。

“不息圣愈之归所”因为力量被抽走，在波纹扩散前便已破碎消失。

“血戮君王之猎场”也在同一时间湮灭。

天空中的黑暗化身，在波纹触及的瞬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混杂着痛苦与极致惊怒的咆哮，整个模糊的形体剧烈扭曲、溃散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残破的轮廓和那只布满裂痕的巨眼，仿佛受到了本源性的重创。

而释放出这终极一击的蓝宝……

他依旧站在那里，背脊挺直。

只是，那一头长发，已尽成雪白。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左眼的银灰，熄灭了。

右眼的暗红，也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深邃的、仿佛看透了永恒虚无的黑暗。

他望向满脸泪痕、呆立当场的飘呀飘，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像一尊耗尽了所有力量与生机的玉石雕像，朝着后方，直直地倒了下去。

霜白的发丝，在残余的能量风中，无力地飘散。

在他倒下的地方，一颗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米粒大小的银灰色光点，从他心口缓缓飘出，如同风中的残烛，朝着飘呀飘的方向，悠悠飘去。

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暗黑大帝那残破化身，在遥远而愤怒的尖啸中，不甘地缓缓消散。

光荣圣战，似乎以一种无人能料的方式，戛然而止。

代价是……王的陨落，与一片虚无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