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两税风云(1/2)
两税风云:中唐暗流与杨炎变法
第一章 长安城的秋意
唐德宗建中元年的秋天,长安城的梧桐叶比往年落得更早。宰相杨炎站在政事堂的台阶上,望着庭院里被秋风卷起的枯叶,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三天前,他在延英殿向陛下递上《请行两税法奏》时,御座上那位年轻帝王眼中闪烁的光芒,此刻仍在他心头灼烧。
相公,户部崔侍郎求见。属吏的通报声打断了思绪。杨炎转过身,看见崔造抱着一摞账簿踉跄走来,青色官袍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从太仓方向赶来。
太仓的存粮还能支撑多久?杨炎接过账簿,指尖触到纸页上凝结的白霜。
崔造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回相公,关中漕运本月只到了三成。泾原军的冬衣还在库房堆着,将士们昨天又来户部喧哗,说再不解冻军饷,就要......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却让空气里的寒意更甚。
杨炎翻开账簿,大历十四年的垦田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京兆府呈报的六千顷熟地,实际能收税的不足三千。那些用朱笔圈出的字样,像无数只眼睛在纸页间窥视——安史之乱过去十五年了,长安城朱雀大街两侧仍有近百间商铺空着,坊墙上的弹痕在秋雨冲刷下若隐若现。
第二章 度支案前的血痕
深夜的度支司衙门,烛火将杨炎的影子投在布满裂缝的青砖地上。他伸手抚过案头的青铜量器,上面还留着前任度支郎中刘晏的指痕。三个月前,那位以转运江淮粮饷闻名的能臣,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被缢死的。
相公可知,刘仆射死前烧了半车账簿?老吏赵五抱着个陶瓮进来,瓮里是刚从西市买来的胡麻饼。他压低声音,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纸:这是大历元年的青苗钱收纳册,您看这数字。
杨炎展开纸卷,墨迹淋漓的数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大历五年夏季,华州上报的竟比实际垦田多出两倍。那些用朱砂涂改的痕迹,在烛光下像一道道干涸的血痕。
百姓逃亡后,户籍上的丁口却照旧征税。赵五用枯瘦的手指点着纸页,去年我去同州巡查,见着个老婆婆抱着死去的孙子哭,说官府还在催缴那孩子的人头税。
窗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杨炎将账簿凑近烛火,火苗舔舐着纸角,将租庸调三个字烧成灰烬。他想起二十年前在凤翔府,亲眼看见吐蕃兵将均田制的授田册抛进火堆,那时的火焰也是这样贪婪地吞噬着大唐的根基。
第三章 延英殿的博弈
杨相公是要将祖宗之法付之一炬吗?
御史中丞卢杞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得延英殿内的气氛骤然凝固。德宗皇帝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阶下群臣——穿绯色官袍的六部尚书们垂首而立,唯有杨炎一身紫袍挺拔如松。
卢中丞可知,如今天下户籍十不存三?杨炎上前一步,将两份账簿摊在御案上,这是天宝十三年的户籍册,这是大历十四年的。同样的丁口数字,前者能收百万缗,后者却不足三十万。不是百姓不愿缴税,是均田制早已名存实亡!
卢杞冷笑一声:丁男二十成丁,六十而免,这是太宗皇帝定下的规矩。相公要以贫富为差,岂不是纵容豪强兼并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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