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蜀军胜计（1/2）

渭滨星火，沓中残梦——蜀汉军屯的短暂余晖

汉中，黄沙。

建兴十年的风，带着秦陇高原的凛冽，吹拂着这片刚刚苏醒的土地。诸葛亮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河谷中忙碌的身影，眉头微蹙。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士兵们略显生疏的耕作动作。他们毕竟是军人，握惯了长矛利剑的手，此刻握着沉甸甸的耒耜，显得有些笨拙。

“丞相，”参军杨仪轻声走近，“木牛流马已打造完毕，粮草转运效率可提升三成。只是……这屯田的兵士，多是前线作战的精锐，如今弃戈务农，怕是……”

诸葛亮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些在田埂上穿梭的士兵。“威公（杨仪字），你我都清楚，‘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非虚言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自孤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北伐曹魏，以攻为守，此乃蜀汉存亡之道。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前几次北伐，皆因粮尽而还，使己志不申，此乃我心头大恨！”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司马懿小儿曾笑我‘每以粮少为恨，归必积谷，非三稔不能动矣’。孤偏要让他看看，我蜀汉健儿，既能挥戈杀敌，亦能荷锄耕田！”

早在建兴五年，诸葛亮便已遣赵子龙在赤崖尝试屯田，意图解决部分粮草问题。然，彼时北伐初兴，兵力集中，赤崖屯田规模有限，产出微薄，“兵多粮少，仍不敷食用”，不过是杯水车薪。直到建兴十年，经历了数次因粮荒导致的无功而返后，诸葛亮才下定决心，在黄沙大规模“劝农”，并将新研制的“流马木牛”投入使用，同时加紧“教兵讲武”。这是一种边屯边练、亦兵亦农的策略，他要用两年的时间，为下一次北伐积蓄力量。

“治斜谷邸阁，集米于此，”诸葛亮指着地图上的斜谷口，“此处将是我军下次北伐的粮草枢纽。”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军兵出祁山，直捣长安的景象。

建兴十二年春，经过两年的休养生息与屯田积谷，诸葛亮再次出师，北伐曹魏。这一次，他吸取了以往的教训，“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渭水之滨，蜀军的营地与百姓的村落交错分布，士兵们在田间劳作，百姓们在市集往来，“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这一幕，或许是诸葛亮心中理想的军民图景——军队不扰民，反而能与民共存，共同开发这片沃土。

然而，理想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司马懿洞悉了诸葛亮的意图，采取了坚壁清野、以逸待劳的战术。两军在渭水南岸对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诸葛亮精心布置的屯田，刚刚显露出一丝星火燎原的希望，却面临着时间的无情考验。

“丞相，渭滨屯田初见成效，今夏麦收，或可支撑我军再坚持数月。”负责屯田事务的将军汇报。

诸葛亮抚着长髯，眼中却无太多喜色。“数月……司马懿老贼，龟缩不出，其意已明。他在等，等我粮尽，等我……油尽灯枯。”他感到一阵眩晕，连忙扶住了案几。长期的操劳与心力交瘁，已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

渭滨的星火，终究未能燎原。建兴十二年八月，五丈原的秋风带走了这位蜀汉擎天柱最后的气息。诸葛亮一死，蜀汉大军撤回汉中，那些在渭水之滨辛勤耕作的士兵，也随之离去。短暂的军屯，如同昙花一现，未能改变蜀汉国祚的走向，其积累的微薄粮草，在撤军的混乱与后续的消耗中，迅速耗尽，“成效恐不着”。

岁月流转，汉中的田埂上，仿佛还能看到诸葛丞相巡视的身影，听到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