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一封“家书”(2/2)
谢砚舟铺开信纸,笔锋蘸满墨汁,也蘸满了刻骨毒怨:
“二伯父大人尊前:
侄砚舟百拜,敬禀者。
京中风云,侄虽远在漳泉海隅,然耳目未塞。
今有漳州狂生康大运者,仗剿匪微功,蒙圣眷召对文华殿。
此子殿前奏对,口出狂言,竟以‘器利工精’四字,妄评军国武备!
其言凿凿,谓工部岁耗巨万而火器炸膛、刀锋不及倭刃;谓兵部水师陈旧,不堪海战!
此等诛心之论,虽未明指,然字字句句,皆暗讽我工部同僚尸位素餐,兵部诸公武备废弛!
闻者皆言,陛下虽未置可否,然其狂悖之态,已触怒不少部堂大佬。此子恃才傲物,其心可诛!
更可恨者,此獠竟假托‘整理旧稿’之名,纵容其家仆于京城西市德隆刻坊,公然将其历年院试、乡试破题秘法、策论心得、乃至御前所议海防策骨架,刻印成册,标以重价,鬻于市井!
一册五两白银,犹供不应求!
此非仅“恃才敛财”,实乃将圣贤之学、庙堂之论,公然视作货殖奇货!
此等行径,玷污清流,亵渎科举,视朝廷抡才大典如商贾贩夫之市!
更可虑者,其所售“秘录”之中,多有揣摩考官好恶、剖析破题机巧之语,更兼涉及其殿前所议军国要策之骨架脉络;
此等行径,岂无借刻书之名,行窥探、兜售朝廷科举机密之实?
其心叵测,昭然若揭!
二伯父身膺工部都水清吏司之重任,于京中宦海沉浮,深谙机枢利害。
今康大运此子,初登龙门便如此猖狂,若任其金殿传胪,位列高第,则我工部、兵部诸公颜面何存?
清流体统何存?
其挟“御前奏对”之名,贩“破题真经”之利,更兼有“窥探机密”之嫌,实乃集狂悖、贪婪、阴险于一身之祸胎!
侄恳请二伯父,务必以雷霆手段,于殿试唱名之前,将此二事(狂言辱部、鬻稿牟利兼窥机密)巧妙散播!
当使:
工部、兵部堂官及属僚,皆知康某殿前贬损之语,激其同仇敌忾!
都察院清流御史,皆闻其贩售圣学、玷污科场之举,引其口诛笔伐!
礼部主考、同考官,皆疑其刻书或存窥探科场关节之险恶用心!
市井坊间,皆传其“恃才傲物,目无尊长;贪财好利,辱没斯文”之恶名!
务求在最短时日内,将此狂生架于朝野舆论之烈火上炙烤!
使其纵有通天之才,亦难逃物议汹汹!
纵得陛下些许垂青,亦难挡众口铄金!
令其殿试名次,必受重挫!
令其即便侥幸登第,亦成众矢之的,寸步难行!
侄在漳州,自当全力配合,深挖其家族商队枉法铁证,不日必有密报续呈。
此獠不除,侄心难安,亦恐其为祸东南,遗患无穷!
伏乞二伯父垂察,速断速行!
京中关节,全赖二伯父运筹!
侄 砚舟,于漳州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