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谁在吃人(1/2)

幽冥渊主苏醒的瞬间,没有地动山摇,也没有魔气冲天。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死寂,仿佛连光和风都被吞噬殆尽。晨雾变得冰冷粘稠,紧紧贴在每个幸存者的皮肤上,刺骨阴寒直透神魂。

陆沉舟身体猛地僵住,呆立在残破祭坛边缘。那双曾充满正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与茫然。手中宗门制式长剑无力垂下,剑尖触地,一滴滴黑色粘稠液体缓缓滴落,在泥土上滋滋作响,冒起细微青烟。

那不是敌人的血,而是他刚刚从自己经脉中逼出的,被污染的灵力。

“十年……我苦修十年……”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破旧风箱,“我以为我守护的是人间正道,斩的是世间妖邪……可笑,太可笑了……这巍峨宗门的根基,竟全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不远处,唐小婉的啜泣声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她蹲在一具早已冰冷的杂役少年尸身旁,颤抖的指尖终于鼓起勇气,揭开了他被血污浸透的衣领。

月光混着熹微晨光,清晰地照亮了那孩子后颈皮肤上,一个触目惊心的烙印——“药引乙等”。

四个字,像四根毒针,狠狠扎进唐小婉心里。

萧辰盘坐在祭台中央,血腥味与阴寒都未让他动容分毫。他双目紧闭,识海中【寿元视界】的扫描正飞速收尾。

一行行淡金色文字清晰浮现:【检测到宿主行为有效终结‘盲信’x1,‘恐惧’x2,‘奴役’x9,累计返还寿元+23.6年】。

他原本岌岌可危的寿元,悄然回升至120.6年。

然而,他的脸色非但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愈发凝重。就在方才,那只遮天蔽日的血光巨眼出现的一刹那,他体内沉寂已久的圣人命格竟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那感觉极其诡异,仿佛深渊之下囚禁的恐怖存在,与他之间有着某种无法斩断的根源联系。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是冷月。她将一枚尚带着余温的染血玉符递到萧辰面前,声音压得极低:“这是‘血手童子’临死前,拼命塞进我袖子里的。”

玉符上没有繁复禁制,神识一扫,只有八个血淋淋的大字烙印其中:“圣体归位,万魂待燃。”

“圣体?”萧辰的眉头锁得更紧。

就在这时,唐小婉像是受了巨大刺激,猛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冲到萧辰面前,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因恐惧而剧烈发抖:“你之前说的……‘吃人’……是真的,对不对?这一切都是真的!”

萧辰没有回答。他平静地看着她,反手将一直别在腰间的药杵拔出,走向旁边一具七窍流血的执法弟子尸体。

在唐小婉和陆沉舟惊骇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将药杵尖端,精准地插入那名弟子早已冰冷的心口。

药杵顶端的生息砂微微亮起,一股奇异吸力自杵身散发。下一刻,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黑色丝线,竟从尸体丹田的位置被硬生生抽离出来,在半空中痛苦地扭曲、盘绕,最终凝聚成一个微小的、若有若无的黑色药鼎虚影。

“他们的丹田里,都被宗门种下了‘血饲灵根’。”萧辰的声音冷得像谷底寒冰,“这种灵根无法从天地间吸取灵气,唯一的修行方式,就是吞噬他人的精血魂魄。你以为你吃下的那些精进修为的筑基丹是什么?那是用像他一样的‘药引’,活生生炼出来的。”

“呕——”唐小婉再也无法忍受,当场弯下腰剧烈干呕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陆沉舟则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他猛地挥剑,一道凌厉剑气瞬间将那小小的鼎形虚影劈得粉碎。他双目赤红如血,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信仰崩塌的痛苦,远比肉体上的创伤更让他煎熬。

“我没选……不是我……是他们逼我的……”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嘶吼,撕裂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静谧。

是莫三通,他在一滩泥水中抽搐着醒来,神志不清,眼中满是癫狂的恐惧,“我娘……我娘还在药阁……他们拿我娘当人质……”

冷月立刻蹲下身,指尖的黑玉锁链幻化成一道细丝,轻轻触碰其眉心。一段混乱而绝望的记忆残影,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画面中,药阁执事笑容和煦,亲手将一管猩红粘稠的“血髓膏”注入莫三通母亲干瘦的手臂,同时在他耳边低语:“三通啊,好好表现。等这次试炼结束,你母亲就能成为下一炉‘逆天劫丹’的主药了,这是她的福分,也是你的……”

冷月面无表情地复述完这段记忆,陆沉舟听得浑身一软,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他“当”的一声扔掉长剑,双膝重重跪倒在地,双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也曾举报过……三个试图逃跑的杂役……宗规说他们是叛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被送去祭坛……”

“现在,你知道了。”

萧辰缓缓站起身,将药杵擦拭干净,重新插回腰间。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剖开每个人心中最后的幻想。

“这个宗门,从根上就已经烂透了。它不配被称为正道。”

他抬眼望向谷外,天边已有数道颜色各异的传讯符光正急速飞来,显然是执法堂的援兵收到了消息。

萧辰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执法堂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来‘清理’现场,抹掉所有痕迹。但他们大概永远也想不明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绝望的陆沉舟、崩溃的唐小婉和苏醒后陷入呆滞的幸存者们,“当一群待宰的羔羊,开始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谁是屠夫时,会发生什么……”

话音未落,他丹田气海内的寿元之力被瞬间调动,整整五年的寿元,如开闸洪水般,被他猛然灌入了那部最不起眼的《基础吐纳法》!

功法在寿元的催动下发生了匪夷所思的逆转,萧辰体内的灵气不再是正向运转吸收天地精华,而是以一种诡异邪恶的频率剧烈震荡、收缩、模拟!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一股与那些死去执法弟子身上如出一辙的、充满了吞噬与暴戾气息的波动,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冷月瞳孔骤然一缩,失声道:“你要……冒充他们的人?”

萧辰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不,”他轻声说,“我要让他们,自己人,咬死自己人。”

话音刚落,断龙谷上空的风似乎停滞了。

远方天际,那数十道急如流火的传讯符光,竟在半空中齐齐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随后,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飞灰。

整个青云宗,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

他们来了。冷月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紧盯着天边那几道迅速逼近的流光。

萧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诡异而强大的力量。五年寿元燃烧带来的不只是灵气的逆转,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蜕变。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那些执法堂弟子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纯粹、更加暴戾。

记住,萧辰转头对幸存的几人说道,从现在起,我是执法堂特使,你们是我的俘虏。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让我们全部丧命。

陆沉舟艰难地站起身,拾起地上的长剑,眼神复杂地看着萧辰:你真的能骗过他们?执法堂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们不需要完全相信,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需要暂时犹豫就够了。

唐小婉擦去脸上的泪痕,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颤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配合我演戏,萧辰的目光扫过众人,特别是你,莫三通。你母亲的事,我会想办法,但现在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挥。

莫三通艰难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就在这时,五道身影如流星般坠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来人身穿执法堂特有的黑袍,胸前绣着血红色的乌鸦图腾,眼神冰冷而漠然。

为首的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目光如刀般扫过场中情景,在看到冷月时微微一愣:冷月长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人是?

冷月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声音冷冽:李执事,你们来得太慢了。若不是我恰好路过,这些叛逆就要逃脱了。

李执事的目光落在萧辰身上,眉头微皱:这位是?

萧辰不等冷月回答,主动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那是他从一名死去的执法弟子身上搜到的。令牌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血鸦,与执法堂弟子胸前的图腾一模一样,但更加精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执法堂特使,代号。萧辰的声音冰冷而傲慢,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奉大长老之命,暗中监察此次祭典。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李执事看到那枚令牌,脸色微微一变。执法堂特使是直接听命于大长老的秘密力量,地位超然,就连他这样的执事也不敢轻易得罪。

原来是特使大人,李执事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不知祭典为何会失败?那些祭品...

祭品出了问题,萧辰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少年的尸体,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导致祭典反噬。这些执法弟子...都殉职了。

李执事的脸色变得难看: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萧辰冷哼一声:这就是你们需要查清楚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的目光转向陆沉舟等人,这些幸存者,我要带走审讯。

李执事犹豫了一下:特使大人,按照规矩,这些幸存者应该由我们带回执法堂...

规矩?萧辰的声音陡然转冷,大长老亲自下的命令,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解释了?

李执事浑身一颤,连忙低头:不敢,特使请便。

萧辰不再理会他,转向冷月:冷月长老,麻烦你协助我将这些俘虏押送回秘密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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