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夫人要的,便是天理(1/2)

药味弥漫在房间里,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苏宁正小心翼翼地为陆野更换背后的敷料。

那片狰狞的伤口,即便有系统出品的顶级金疮药,恢复速度也远比她想象的要慢。

伤口周围的皮肉依然翻卷着,青紫色的淤血顽固地盘踞着,昭示着那块巨石的冲击力有多么恐怖。

他醒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透过床边铜镜的反射,安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专注地为他清理伤口,看着她拧紧了眉心,看着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嘶……”苏宁的棉签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骨裂处,陆野的身体瞬间绷紧,倒抽了一口凉气。

“弄疼你了?”苏宁立刻停下动作,紧张地问。

陆野却笑了,那笑意牵动了伤口,让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但他毫不在意,他反手,精准地抓住了苏宁拿着棉签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力气却有些虚浮。

“不疼。”他凝视着镜中的她,嗓音因伤势而显得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执拗的暖意,“你碰过的伤口,好的快。”

这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说情话。

苏宁心里又酸又软,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别乱动,还想不想要你这身皮了?”

嘴上虽然凶,但她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这几天,整个镇北侯府都处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陆野闭门养伤,苏宁寸步不离地照顾,顺便也调理着刚刚脱险、身体亏空得厉害的父亲和大哥。

她把所有下人都打发得远远的,煎药、上药、准备药膳,全部亲力亲为。

两人独处的时光,安静而又温馨。

他总是看着她忙碌,她则时不时地,板着脸训斥他不遵医嘱的坏习惯,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权谋算计,只有最平淡的相守。

可这份平静,注定不会长久。

这日,苏宁刚刚将一碗温热的药膳端给陆野,院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一个管事妈妈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连礼节都忘了。“夫人,不好了,刘夫人……刘夫人她请了所有族老到祠堂,说……说要按家法处置您!”

苏宁端着碗的手一顿。

来了。

她早就料到那位继母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而且一出手就是抬出“族老”和“家法”这两座大山。

“什么理由?”苏宁把碗放到桌上,波澜不惊地问。

管事妈妈急得满头大汗。

“刘夫人说……说您带了两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回府,污了侯府门楣,愧对陆家列祖列宗!”

“野男人?”苏宁气笑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床上的陆野已经掀开了被子。

“你干什么!”苏宁立刻按住他,“你的伤!”

“我去。”陆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燃起了骇人的寒意。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人。”

“不用。”苏宁将他重新按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这点小事,你夫人我还应付得来,你乖乖养伤,等我回来。”

她俯身,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听话。”

陆野看着她,最终还是妥协了,他重新躺了回去,只是那双眸子里的寒气,却丝毫未减。

镇北侯府,祠堂。

气氛庄严肃穆得让人喘不过气。

冰冷的地板上,苏宁独自一人站着,身姿笔挺,她的对面,是以继母刘氏为首的一众陆氏族老,一个个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古板,神情不善。

“苏氏!”一个山羊胡的老者率先发难,声音又尖又利,“你可知罪?”

苏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

“放肆!”刘氏猛地一拍桌子,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身为镇北侯府的主母,不思为元帅开枝散叶,竟从外面带回两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如今人尽皆知,我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有何脸面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苏宁终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借口,自己执掌中馈,又和陆野感情日深,已经彻底碍了这位继母的眼。

“刘夫人说完了吗?”

苏宁淡淡地开口,“说完了,就该我说了,第一,我带回府的,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是我的亲人。第二,我带他们回自己家,合情合理,不知碍着谁了?第三,侯府的脸面,不是靠关起门来作威作福得来的,是靠战功,靠民心。”

“一派胡言!”另一个族老吹胡子瞪眼,“你说他们是你的亲人,谁能作证?我陆家百年清誉,岂容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女子随意玷污!”

“就是,必须把那两个男人赶出去,再将你禁足佛堂,抄写女戒一百遍!”

一群人七嘴八舌,唾沫横飞,仿佛苏宁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苏宁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跟这群老顽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们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个打压她的机会。

就在祠堂里的气氛几乎要凝固时,厚重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他只随意披着一件墨色外袍,内里的中衣还沾着淡淡的药气。

脸色苍白如纸,脚步也有些虚浮,但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祠堂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指责,都在他那无形的威压下,化为了齑粉。

陆野没有看任何人。

他径直走到苏宁身边,无视她担忧的眼神,只是伸出手,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保护姿态。

然后,他才抬起头,那双浸着寒冰的眸子,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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