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劈浪初鸣震大江(1/2)
船烧了后的第三天,张飞把工坊搬到了城东的废船坞。
这地方隐蔽,三面环山,一面朝江,只有一条小路能进来。张飞调了三百士兵,把方圆五里围得铁桶一般。工匠们吃住都在船坞里,食材由王虎亲自押送,进出查得比皇宫还严。
“将军,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太潮。”黄巧手踩着湿漉漉的船台,“木料容易朽。”
“潮不怕,咱们用桐油多刷几遍。”张飞正蹲在地上画图,“关键是保密。这次造的船,要比烧掉的大一倍!”
他画的图纸上,是一艘长约八丈、宽两丈的怪船。船体比普通战船宽,为的是在船中安装两台蒸汽机;船尾装一个大明轮,两侧还有两个小的,说是“三保险”;船头特别尖,像把锥子。
“这船头……”郑浑浊眼凑近细看,“尖如利刃,是要冲撞敌船?”
“对!”张飞拍腿,“咱们这船不靠风,想怎么冲就怎么冲!撞角包铁皮,一撞一个窟窿!”
郑浑浊眼中露出兴奋:“妙!不过……将军,蒸汽机造两台,耗煤太多,船走不远啊。”
张飞挠头:“这倒是个问题……”他忽然眼睛一亮,“郑师傅,你上次说江东有种‘水密舱’?”
“是,大船分若干舱室,一舱进水,其他舱无事。”郑浑比划着,“将军的意思是……”
“咱们多造几个煤舱!”张飞在图纸上添了几笔,“这里、这里、这里,都装煤!装满够走……走五百里!”
郑浑浊算了一下:“两台蒸汽机,五百里……需煤至少五万斤。船要沉了。”
“那就造大点!”张飞一挥袖子,“十丈!不,十二丈!”
两人越说越起劲,完全忘了现实限制。最后还是陈沅来送饭,才把他们拉回现实。
“将军,”陈沅将食盒放下,柔声道,“沅刚才问了司马昭,他说以当阳现有铁料,最多能造八丈船。再大,龙骨承不住力。”
张飞顿时蔫了:“八丈……那装不了多少煤啊。”
“未必。”郑浑浊眼一转,“若只装一台蒸汽机,省下的重量和空间,足够装煤走三百里。三百里,从当阳到江陵,也够用了。”
张飞想了想,点头:“那就先造八丈的,试试效果。”
正说着,小张继被奶娘抱来了。小家伙看到爹爹,伸着手要抱。张飞刚要去接,陈沅拦住了:“将军满手木屑油污,莫要弄脏继儿。”
张飞嘿嘿笑着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接过儿子。小张继抓着爹爹的胡子,咿咿呀呀不知说什么。
郑浑浊看着这一幕,感慨道:“张将军有妻有子,有技有梦,真是羡煞旁人。”
张飞得意:“那是!俺媳妇儿贤惠,儿子聪明,俺这手艺……马马虎虎吧!”
陈沅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轻声道:“将军莫要自夸。郑师傅在此,莫让人笑话。”
郑浑浊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将军之技,前无古人。老朽走南闯北五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思妙想。”
正聊着,外面传来马蹄声。刘备和诸葛亮来了。
“三弟,你这新工坊,可真难找。”刘备下马,看着隐蔽的山谷,“不过确实安全。”
诸葛亮摇着羽扇,环顾四周:“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翼德选得好地方。”
张飞抱着儿子迎上去:“大哥,军师,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新船。”刘备笑道,“顺便带来个消息——江东又派使者来了。”
张飞一愣:“鲁肃又来了?”
“不是鲁肃。”诸葛亮神色微凝,“是吕蒙。”
“吕蒙?”张飞皱眉,“那不是周瑜手下的将领吗?他来干啥?”
“说是‘观摩学习’,实为探查。”诸葛亮道,“周瑜卧病,江东军务多由吕蒙主持。此人虽出身行伍,但勤学好问,不可小觑。”
张飞撇嘴:“来就来呗,反正这地方他们找不到。”
“未必。”诸葛亮摇头,“吕蒙精明强干,既敢来,必有准备。翼德还是要小心。”
正说着,远处江面上传来号角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艘江东战船正顺江而下,船头插着“吴”字旗。
“说到就到。”诸葛亮羽扇轻摇,“翼德,船坞可要隐藏好。”
张飞赶紧让人把船台上的东西盖上帆布,又调了一队士兵在江边巡逻,做出戒备姿态。
半个时辰后,吕蒙的船靠岸了。
这位江东将领三十出头,面容刚毅,一身戎装,腰佩长剑。他带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亲兵,还有两个文士模样的随从。
“末将吕蒙,拜见刘皇叔,诸葛先生,张将军。”吕蒙行礼一丝不苟,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环境。
刘备还礼:“吕将军远来辛苦。不知此来有何要事?”
吕蒙开门见山:“蒙奉吴侯之命,特来观摩张将军的‘自行船’。前番鲁子敬回江东,盛赞此船之奇,吴侯与周都督皆想一观。”
张飞正要说话,诸葛亮抢先道:“吕将军来得不巧。前几日工坊失火,船已烧毁。新船正在筹备,尚未开工。”
吕蒙眼中闪过一丝不信,但面上不动声色:“既如此,蒙可否看看烧毁的残骸?”
“残骸已清理。”张飞接话,“吕将军要看,只能看灰了。”
这话说得直白,吕蒙身后的亲兵露出怒色。吕蒙却笑了:“张将军快人快语。既无船可看,蒙便在当阳住几日,等新船开工,再观不迟。”
这是要赖着不走了。
张飞心里暗骂,面上却笑:“好啊!当阳虽小,客房还是有的。王虎,带吕将军去驿馆!”
吕蒙拱手:“叨扰了。”
他临走前,又深深看了一眼山谷方向,这才上船离去。
看着江东战船远去,张飞啐了一口:“这吕蒙,比鲁肃难缠多了。”
诸葛亮沉吟道:“吕蒙此来,必有所图。翼德,造船之事要加紧,但更要保密。亮观此人,不会轻易罢休。”
刘备也道:“三弟,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船坞,莫要回城了。府中有弟妹照应,你且放心。”
张飞点头:“俺明白。”
他转身对陈沅说:“媳妇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船造好,俺一定好好陪你和继儿。”
陈沅柔声道:“将军安心做事便是。沅会照顾好家里。”
小张继似乎感觉到爹爹要离开,抓着张飞的衣襟不松手。张飞心里一软,抱着儿子亲了又亲:“乖儿子,等爹造好大船,带你坐船玩。”
小家伙似懂非懂,却乖乖点头。
当天下午,张飞就搬进了船坞。他在船台旁搭了个简易木屋,吃住都在里面,和工匠们同甘共苦。
造船是苦活。龙骨要用最好的硬木,一根根铆接;船板要严丝合缝,桐油、麻絮填缝;最麻烦的是安装蒸汽机——要计算重心,要考虑震动,还要留出检修空间。
张飞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早上天没亮就起来,晚上挑灯画图。几天下来,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活像个野人。
这期间,吕蒙天天在当阳城里转悠。他倒是守规矩,不去禁地,不打听机密,就是看市井,访百姓,偶尔还去茶楼听书。
但越是这样,张飞越警惕。他知道,吕蒙这是在观察当阳的虚实,寻找破绽。
七天后,船体框架基本完成。张飞决定安装蒸汽机。
这台蒸汽机是新造的,比之前的更小更轻,但功率更大。张飞设计了新的冷凝系统,提高效率;改进了活塞密封,减少漏气;最重要的是,他造了个“变速箱”——虽然只是简单的齿轮组,但可以调节明轮转速,实现快慢档。
安装那天,所有人都紧张。蒸汽机重达两千斤,要用绞盘、滑轮慢慢吊装,稍有不慎就会砸坏船体。
张飞亲自指挥:“左边绞盘松一点!右边稳住!慢!慢!”
蒸汽机缓缓落下,精准地落入预设的底座。工匠们赶紧上螺栓固定。
“成了!”黄巧手抹了把汗。
张飞却不敢放松:“通电……不是,通蒸汽试试!”
锅炉点火,压力上升。张飞扳动阀门——
蒸汽冲入气缸,活塞运动,飞轮旋转,通过变速箱带动船尾的大明轮。
轮子转动,虽然是在陆地上空转,但转得平稳有力。
“好!”工匠们欢呼起来。
张飞也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些天太累了,这一放松,困意就上来了。他靠着船板,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他驾驶着蒸汽船在长江上飞驰,后面追着无数江东战船,他一炮一个,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正做着美梦,忽然被人摇醒。
“将军!将军!”是王虎,神色焦急。
张飞一个激灵坐起来:“咋了?船出事了?”
“不是船!”王虎压低声音,“是夫人……小公子又发烧了,这回比上次还厉害!”
张飞心里“咯噔”一下,爬起来就跑。跑到船坞门口,才想起什么,对黄巧手喊:“老黄!这里交给你!继续安装,按图纸来!”
“将军放心!”
张飞骑上马,一路狂奔回城。进府时,浑身汗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陈沅正守在儿子床边,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小张继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
“郎中呢?”张飞声音都颤了。
“看过了,说是肺热。”陈沅哽咽,“药喝了,烧就是不退……”
张飞坐到床边,伸手摸儿子的额头,烫得吓人。小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爹爹,虚弱地喊:“爹……难受……”
张飞心都碎了。他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些常识——小儿高烧不退,可能是肺炎,得物理降温。
“快!打盆凉水来!要干净的布!”
陈沅虽不明白,还是照做。张飞用布蘸了凉水,轻轻擦拭儿子的额头、脖颈、腋窝。一边擦,一边低声哄:“继儿乖,爹在这儿,不怕……”
擦了一刻钟,小张继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张飞又让陈沅拿来白酒——没有酒精,只能用这个代替。
他用酒擦儿子的手心脚心,动作轻柔。陈沅在旁边看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也许是物理降温起了效,也许是父爱感动了上天,后半夜,小张继的烧终于开始退了。
天快亮时,小家伙出了一身大汗,体温恢复正常,沉沉睡去。
张飞和陈沅守在床边,两人都疲惫不堪,但心里石头落了地。
“将军这法子,倒是管用。”陈沅轻声道。
张飞握住妻子的手:“俺也是急糊涂了,瞎试的。媳妇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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