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帝后同心,共理朝政(2/2)

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后提出的“均税法”构思在户部小范围引起热议(尽管争议也大),“改良翻车”的图纸让工部匠人们跃跃欲试,皇后对惠民医塾的持续关注和扩建建议也切实惠及了更多贫民……一些务实的大臣开始发现,这位皇后的许多想法,虽然初听新奇甚至有些“离经叛道”,但细思之下,却往往直击要害,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且她从不居功,所有建议最终都以皇帝的名义推行,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渐渐地,一些大臣的心态开始微妙变化。从最初的质疑、观望,到后来的好奇、信服。尤其在一次关于如何利用北方战后空闲土地安置流民、恢复生产的朝议中,当萧绝随口提了一句“皇后建议可借鉴边军屯田之法,但需调整,给予民户更多自主之权,头三年减免税赋以鼓励垦荒”时,几位掌管民政的大臣仔细思量后,竟觉得此法颇佳,比单纯发放口粮或强制迁徙更易推行且能持久。

甚至后来,在某些涉及民生福利或需要特殊技艺支持的议题上,有大臣在奏对时,会小心翼翼地问一句:“陛下,不知皇后娘娘……对此事可有垂训?” 虽然萧绝通常不会直接回答,但这种询问本身,已然代表了某种程度的认可与期待。

除了书房议政,萧绝与叶悠悠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每月朔望(初一、十五)之后,择一晴朗日子,两人轻车简从,只带少数贴身侍卫,换上寻常富家夫妇的衣裳,到京城内外的市井、田庄、甚至邻近村镇走一走,看一看。不惊动地方,不暴露身份,只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与贩夫走卒、田间老农闲谈几句,了解最真实的物价、收成、民情与吏治执行情况。

这些微服出行的经历,让叶悠悠对书本奏章上的数字和描述有了血肉般的感知,也让萧绝得以跳出高高在上的宫墙,触摸到帝国最真实的脉搏。许多政策在推行中遇到的问题、官吏执行时的偏差、百姓最切身的疾苦与期盼,都在这些看似漫无目的的行走中,被悄然发现,记在心中,成为日后调整政令的宝贵依据。

帝后同心,共理朝政的局面,在一种务实、渐进、且注重深入民间的风格下,悄然形成,并为朝政带来了一股清新而富有活力的气息。朝廷上下渐渐习惯,甚至在许多具体事务上开始受益于皇后那超越时代的眼光与解决问题的巧思。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于此。

皇宫深处,另一座规模稍逊但依旧精美的宫殿内,皇帝的异母弟、康王萧瑜,正阴沉着脸,听着心腹长史的禀报。

“王爷,陛下如今几乎是事事与皇后商议。今日朝会上,关于漕运总督人选,陛下虽未明言,但臣听说,昨日陛下在坤宁宫,曾与皇后论及现任总督年迈、精力不济之事……还有那‘均税法’,分明是皇后的主意,如今却在户部闹得沸沸扬扬。长此以往,只怕……”长史压低声音,面露忧色。

萧瑜年约二十五六,相貌与萧绝有几分相似,但眉眼间少了几分帝王的刚毅深邃,多了些阴郁与算计。他母妃出身不高,且早逝,在先帝时就不受重视。萧绝登基后,他倒也安分,领了个闲散王爷的爵禄,平日喜好结交文士,吟风弄月,仿佛不问政事。但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位康王殿下,内心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并非毫无想法。只是以往萧绝暴戾多疑,绝嗣危机又使得朝局微妙,他不敢妄动。如今萧绝不仅有了健康聪慧的太子,连皇后都开始深度参与朝政,夫妻一体,威望如日中天,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与……不甘。

“皇后干政,牝鸡司晨……”萧瑜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声音冰冷,“老祖宗的规矩,都忘了吗?陛下这是被那叶氏迷了心窍!她一个宫女出身,靠着些奇技淫巧和肚子争气,如今竟想染指朝堂?那些大臣也是昏聩,竟渐渐习以为常!”

“王爷,如今陛下威势正盛,皇后民望亦高,且行事谨慎,抓不到明显错处。硬碰硬,恐非良策。”长史提醒道。

萧瑜冷笑一声:“硬碰硬自然愚蠢。但规矩礼法,人心成见,有时比刀剑更利。她叶悠悠再能耐,也是个女人,是后宫之主。把手伸到前朝来,就是坏了规矩。一次两次无人说,十次百次呢?那些读圣贤书的老夫子,心里当真服气?不过迫于陛下权势,不敢言罢了。若是……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点点火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去,悄悄递个话给都察院那位以‘刚直敢言’着称的刘御史。他不是最重礼法规制吗?就让他好好看看,如今这‘帝后共治’的场面,合不合乎《周礼》,是不是‘阴阳失序’?记着,话要递得巧妙,绝不能让人抓到是我们康王府在背后指使。”

“是,王爷。奴才明白。”长史会意,躬身退下。

萧瑜独自坐在昏暗的室内,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火种已经埋下,只待时机。他倒要看看,当“皇后干政,违背祖制”的舆论悄然兴起时,他那英明神武的皇兄,和他那位贤德能干的皇嫂,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