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暗夜勾连 心魔煎熬（2/2）

然而，多年的商海沉浮也让她多了一份心眼。她仔细盘算着时间，陈志德联系山匪需要时间，山匪调动人手、前往老鸦岭设伏也需要时间。

她不能去得太早，否则陈志德可能还未行动，打草惊蛇，反而会招致他疯狂的报复。

她需要选择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在山匪大概率已经到位，很可能刚刚动手的时刻，前去告发，既将自己“摘”出去，又让官府救应不及。

在极度的焦虑中又煎熬了两日，估摸着卧虎岭的山匪应该已经抵达老鸦岭附近，甚至可能已经设伏完毕，柳芸娘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仔细斟酌了说辞，将自己定位成一个被胁迫的、无力反抗的弱者。

她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未施粉黛，显得柔弱而无助，在丈夫疑惑的目光中，只说有急事要去县衙一趟，便乘上小轿，匆匆而去。

来到宜兴县衙，她不顾衙役的阻拦，声称有天大的冤情和关乎人命的急事，一定要面见知县李大人。

她的凄惶姿态引起了重视，很快被引至后堂。

一见到端坐堂上的李献廷，柳芸娘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声音凄切颤抖：

“青天大老爷！民妇柳芸娘，馥春堂东家，今日冒死前来，是来自首，更是来揭发一桩滔天阴谋！

民妇……民妇罪该万死，受人胁迫，知情不报，请大人治罪！”

李献廷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弄得一愣，皱眉道：“柳东家，你慢慢说，何事如此惊慌？你要揭发何事？又受何人胁迫？”

柳芸娘抬起泪眼，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泣声道：“是……是陈记杂货的陈志德！

他……他丧心病狂，因嫉恨卢家洋行生意，竟暗中勾结卧虎岭的山匪头子坐山虎，欲在今日，于远郊老鸦岭一带，伏击劫掠卢家运往大名府的货车队，意图杀人越货！”

“什么？！”

李献廷闻言，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此话当真？！陈志德竟敢如此大胆？！你又是如何得知？细细说来！”

“民妇不敢隐瞒！”

柳芸娘按照想好的说辞，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完全的受害者，“前几日，陈志德以商议应对洋行为由，将民妇与王掌柜、李东家等人骗至他家中密室。

谁知他竟提出此等骇人听闻的毒计！民妇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坚决反对，可他……他竟以民妇家中夫君、幼子的性命相威胁，说若敢不从或泄露半句，便要……便要让我家破人亡！

民妇一介女流，胆小怕事，被他吓得……吓得当时不敢言语……回来后日夜不安，良心备受煎熬，思前想后，实在无法坐视此等恶行发生，这才鼓起勇气，前来向大人揭发！

民妇知情不报，罪责难逃，甘愿受罚，只求大人速速发兵，或许还能救下卢家车队，阻止这场惨剧！”

她一边说，一边叩头，哭得梨花带雨，将主要罪责尽数推到了陈志德身上。

李献廷听得心惊肉跳，又怒不可遏！陈志德竟敢勾结山匪，在宜兴地界上劫掠官眷商队，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一旦事发，他这知县第一个逃不掉干系！

“混账东西！丧心病狂！”

李献廷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案，“来人！快！速传县尉、捕头即刻来见！”

等见到县尉、捕头怱怱而来。他立刻做出部署：一，派快马能手，火速赶往张渚镇卢氏练武场，寻卢象关，希望车队还未出发，能及时告知险情，令其暂缓出发或加强戒备！

然而，此刻卢家车队早已按原计划出发，信使注定是要扑空。

同时令县尉亲自带人，立刻前往陈记杂货、隆昌号、百家阁以及馥春堂，将陈志德、王掌柜、李东家以及柳芸娘及其家眷全部带回县衙看管，严加审讯！

三，令人持他手令，速去调派巡检司赵巡检，带领所有马步弓手；及令李捕头召集县衙所有三班衙役、捕快，携带弓弩兵器，立刻集结！

一旦人马到齐，李县尉和李捕头便会带队，火速赶往老鸦岭！无论如何，要尽力保住卢家车队，擒拿山匪！

县衙内顿时如同炸开了锅，脚步声、呼喝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李献廷急如焚，在堂内来回踱步，不断祈祷卢家车队能吉人天相，祈祷自己的救援还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