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窑火初升（2/2）

但点火之前，还有一道关键工序：原料的精确破碎与配料。

畜力驱动的石碾在原料堆场旁吱呀呀地转动，两头蒙着眼睛的健骡拉着沉重的石滚子，将石灰石和粘土块进一步碾碎、过筛。

更粗重的破碎工作，则由那台改进的重锤式破碎机完成——利用杠杆，由四名壮工协力压下重锤，再松开，让重锤自由落下砸碎下方的大块原料。轰隆的砸击声整天响个不停。

卢象关最关心的，是配料的比例。他在工坊区划出了一小块“试验角”，亲自带着钱老根和两个识字的年轻工匠，进行小规模的模拟煅烧试验。

这两个工匠，一个叫孙木林，是钱老根的徒弟；一个叫吴启明，是流民中少有的读过两年社学的。

没有现成的化学分析，一切靠经验、观察和反复尝试。

卢象关根据后世资料，普通硅酸盐水泥的大致配比（石灰石读卢象关派人送来的最新简报。

简报详细汇报了原料筹备、窑炉建成、小规模试验成功的情况，并正式请求于次日试烧第一窑，邀请知府大人“若有暇，可亲临观看成效”。

卢象升放下简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对这个“水泥”始终抱有极大的兴趣和相当的疑虑。

兴趣在于其描述的惊人效能，疑虑则在于其过程的“奇技”色彩和可能引发的未知风险。赵家庄爆炸案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

幕僚在一旁轻声道：“府尊，象关公子行事，虽屡有出奇之处，然观其垦荒、造船、安民诸事，皆有章法，并非虚妄之徒。

此次水泥之事，筹备如此详尽，或真有所成。府尊亲往一观，一则可验其虚实，二则以示关切支持，三则……也可防微杜渐，掌控局面。”

卢象升微微颔首。幕僚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去看看。

看看那所谓的“高温煅烧”是何景象，看看那灰白色的粉末究竟如何变成“磐石”，更看看自己这位堂弟，到底在捣鼓什么，能否真正为这危机四伏的大名府，增添一份实实在在的依仗。

“明日辰时后，安排轻车简从，去城郊基地。”

卢象升最终决定道，“告知象关，不必兴师动众，本府只看，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