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蛛网反杀(1/2)

身后檐瓦轻响,细微如猫。

钟夏夏猝然回身,袖中金簪刺向黑影喉间!黑影抬臂格挡,簪尖划过小臂布料,撕开一道口子。

月光照亮对方脸。竟是白日指证她的那名御史家仆。

钟夏夏瞳孔骤缩。她认得这张脸——方脸,三角眼,右颊有道疤。朝堂上就属他喊得最凶,口口声声要她偿命。

“是你。”她收回金簪,簪尖还滴着血。

家仆捂住伤口,脸色煞白。他后退两步,背靠屋檐,呼吸急促。

“钟、钟姑娘……误会……”

“误会?”钟夏夏逼近一步,“半夜三更,爬我屋顶。这是误会?”

她扫了眼四周。

这里是洛景修安排的临时住处,城西一座僻静小院。院子不大,但前后门都有暗哨。这人能摸进来,说明……

“外面的人呢?”她问。家仆眼神闪烁。

“都、都睡了……”话音未落,钟夏夏甩出金簪。

簪子钉入家仆肩头,深及锁骨。他惨叫一声,瘫坐下去。瓦片碎裂,哗啦滑落。

“说实话。”钟夏夏踩住他手腕,“不然下一簪,钉你眼珠。”

家仆浑身发抖。血从肩头涌出来,染红衣襟。月光下,他脸色惨白如纸。

“我说……我说……”他喘着粗气,“外面两个暗哨……被我药倒了。用的是……迷魂散。”

钟夏夏心脏一沉。洛景修派的人,都是高手。能悄无声息放倒两个,这人不简单。

“谁派你的?”她脚上用力。

“御、御史大人……”家仆疼得龇牙,“他让我……杀了你。灭口……”

“为什么?”

“因为……”家仆眼神涣散,“因为你知道太多了……”他忽然闭嘴,咬紧牙关。

钟夏夏看见他嘴角渗出血——咬舌?不对,是毒囊。她捏住他下巴,用力一掐。

家仆闷哼,吐出颗米粒大的蜡丸。

“想死?”钟夏夏捡起蜡丸,捏碎。里头是白色粉末,气味刺鼻。“鹤顶红。倒是舍得下本钱。”

家仆瘫软下去。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眼神彻底灰败。

“钟姑娘……饶命……”他声音嘶哑,“我、我也是被逼的……”

“谁逼你?”

“御史大人……”家仆喘着气,“他抓了我妻儿……关在城外庄子里。我要是不听话……他们就……”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混着血,淌了满脸。

钟夏夏盯着他看了很久。月光下,这张脸扭曲变形,满是绝望。不像演的。

“御史为什么杀我?”她问。

“你、你查的那件事……”家仆咳嗽,“牵扯到他……当年那桩盐税案……他收了钱……”

钟夏夏心脏重重一跳。盐税案。

三年前,江南盐税贪墨大案。牵扯上百官员,最后只斩了几个小角色。主谋是谁,一直没查出来。

原来在这等着。“御史收了谁的钱?”她蹲下来,平视家仆眼睛。

“康、康王……”家仆声音越来越低,“还有……还有宫里……”

“宫里谁?”

“不、不知道……”家仆摇头,“我只听御史提过一次……说宫里那位……要你的命……”

他声音戛然而止。瞳孔涣散,头歪向一边。钟夏夏探他鼻息——还有气,只是昏迷。

她站起身,盯着昏迷的家仆。脑子里飞快转动。

御史是康王的人。康王要杀她灭口,因为盐税案。但宫里那位……又是谁?

她想起那张烧焦的纸片。蟠龙衔珠,龙目点金。皇子私印。

难道……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很轻,但很快。钟夏夏抓起家仆,拖到屋檐阴影里。自己翻身上梁,屏住呼吸。

院门被推开。

两个黑衣人闪进来,手里提着刀。他们扫视院子,目光落在主屋紧闭的门上。

“人呢?”其中一个低声问。

“应该在里面。”另一个说,“老李说药倒了暗哨,这会儿该得手了。”

他们走向主屋。钟夏夏在梁上数着心跳——三,二,一——

就是现在!她纵身跃下,金簪刺向第一个人后心。对方反应极快,回身挥刀格挡。金铁交击,溅出火星。

第二个黑衣人扑上来。

钟夏夏侧身躲过刀锋,一脚踢向他手腕。刀脱手飞出,钉在墙上。她趁机欺身上前,金簪抵住对方咽喉。

“别动。”她声音冰冷。

第一个黑衣人见状,转身想逃。钟夏夏甩出另一支金簪,钉入他腿弯。

黑衣人惨叫跪地。“谁派你们的?”钟夏夏问。

被抵住咽喉的黑衣人咬牙:“要杀就杀……废话什么!”

“有骨气。”钟夏夏簪尖刺入皮肉,血渗出来,“那我换个问法——御史许你们多少银子?”

黑衣人瞳孔一缩。“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钟夏夏冷笑,“御史那点俸禄,养不起你们这种高手。说吧,多少?”

“……五百两。”

“一条命,就值五百两?”钟夏夏簪尖又进一分,“你们也太贱了。”

黑衣人脸色惨白。“姑、姑娘饶命……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办什么事?”钟夏夏问,“杀我?还是抓我?”

“抓……”黑衣人喘着气,“御史说要活的……带出城……交给他。”

“然后呢?”

“然后……”黑衣人眼神闪烁,“然后就没我们事了……”钟夏夏盯着他眼睛。

那里头藏着谎。她见过太多这种眼神——临死前还在算计,想骗一条生路。

“你在撒谎。”她说。话音落地,簪尖刺入咽喉。

血喷出来,溅了她满脸。黑衣人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倒地抽搐。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挣扎着想跑。钟夏夏拔出墙上那把刀,甩出去。

刀锋没入后背。黑衣人扑倒在地,不动了。院子里重归寂静。

只有血腥味弥漫,混着夜风,飘散开去。钟夏夏擦掉脸上血,走到家仆身边。

他还昏迷着。但呼吸平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钟夏夏蹲下来,搜他身。袖袋里有些碎银,还有块腰牌——御史府通行令牌。怀里摸出个小布袋,沉甸甸的。

她打开布袋。里头是香料。暗红色粉末,气味辛辣沉厚。她捻起一点,凑近闻了闻——

舌尖发麻。像无数细针扎刺,又像火烧灼喉头。她急忙吐掉,用茶水漱口。

这味道……她前世闻过。

西羌贡品,“赤檀”。只有皇室和少数重臣,才有资格享用。

御史一个五品官,哪来的这个?钟夏夏收起香料袋。

她又搜了黑衣人身上。除了兵器银两,还有封密信。信没封口,她抽出来看。

字迹潦草,只有一行:“子时三刻,城南土地庙,验货交钱。”

落款是个“赵”字。赵?哪个赵?

钟夏夏收好密信。她站起身,看着院子里三具“尸体”——家仆还活着,两个黑衣人已死。

得处理掉。但不能全杀。留一个活口,有用。

她走到家仆身边,掐他人中。家仆悠悠转醒,看见满院血腥,吓得浑身哆嗦。

“别、别杀我……”他哭求,“我什么都告诉你……”

“御史的庄子在哪?”钟夏夏问。

“城、城北三十里……刘家庄……”家仆语无伦次,“庄子后山有座坟……坟底下是密室……我妻儿就关在那儿……”

“庄子有多少人看守?”

“十、十二个……都是御史养的私兵……”钟夏夏记下。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颗药丸。黑色,气味刺鼻。

“吃了。”她递过去。家仆脸色惨白:“这、这是……”

“毒药。”钟夏夏说,“三天发作。解药在我这儿。你帮我办件事,办成了,我给你解药,放你妻儿。”

“什、什么事?”

“回御史府。”钟夏夏盯着他眼睛,“告诉他,你得手了。我死了,尸体扔进护城河。然后……”

她凑近,压低声音。“查清楚,宫里那位是谁。”

家仆浑身发抖。“这、这不可能……御史不会告诉我……”

“那就想办法。”钟夏夏捏住他下巴,把药丸塞进去,“要么办成,要么三天后肠穿肚烂。你自己选。”

家仆咽下药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钟夏夏站起来。

“现在,滚。”家仆连滚带爬逃出院子。

钟夏夏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转身处理尸体。她把两个黑衣人拖进柴房,用干草盖住。地上血迹用土掩埋,瓦片碎片清扫干净。

做完这些,天快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星星稀疏。远处传来鸡鸣声,此起彼伏。

钟夏夏回到屋里。

她坐在桌边,盯着那袋香料。暗红色粉末在晨光里泛着诡异光泽,像凝固的血。

西羌贡品,赤檀。

去年岁贡,她记得很清楚——三斤。一斤赐给康王,一斤赐给二皇子,还有一斤……

在皇帝私库里。御史哪来的?除非……有人给了他。

谁?康王?二皇子?还是……宫里那位?她想起前世。

那时候她也查过盐税案,查到一半,被人灭口。临死前,她看见杀手的腰牌——是禁军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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