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印为契,余生为聘(2/2)
“夫妻。”他答得干脆,“睡了,就是夫妻。”
“可契约…”
“撕了。”他打断她,“从你递和离书那刻起,契约就作废了。现在我们是真夫妻,你要习惯。”
她沉默。良久,才说:“我不懂你。”
“哪里不懂?”
“你明明可以强迫我,为什么…要等我递和离书?”
他低笑:“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钟夏夏,我若要强取豪夺,三年前你就逃不掉。但我不要那样。我要你主动留下,要你眼里有我,要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要你也爱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惊雷炸在她耳边。爱?这个字太沉重,她不敢想。
“如果我一直不爱你呢?”她问。
“那我就等。”他收紧手臂,“等一辈子。反正你是我的人,跑不掉。”
霸道又偏执。可她听着,心里那点不安,竟奇异地平复下来。
也许…这样也不错。
至少这个人,是真的想要她。不是为财,不是为势,只是为她。
窗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钟夏夏在他怀里渐渐放松,眼皮开始发沉。临睡前,她喃喃说:“明天…我要看契约。看你撕了没有。”
“看。”他应允,“不仅看契约,还要看金印的文书。那印一旦落下,官府就有备案。钟夏夏,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世子妃’这个身份了。”
她没应,呼吸渐匀。
洛景修睁着眼,看她沉睡侧脸。烛火将她睫毛投下长长影子,脸颊还泛着情事后的潮红。他伸手,轻抚她掌心红印。
印记已干涸,渗进皮肉纹理,像天生就长在那里。
“盖了印,就是我的了。”他低声自语,“夏夏,你逃不掉的。”
他吻她掌心,然后把她整个裹进怀里。像野兽圈住猎物,也像旅人抱住珍宝。
这一夜,钟夏夏睡得很沉。梦里全是红——红印,红帐,红烛,还有他身上那道狰狞红疤。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睁开眼,看见陌生床帐,愣怔片刻才想起昨夜种种。
身边没人,被褥已凉。她撑起身,浑身酸痛袭来,疼得吸气。低头看自己,身上布满红痕,从脖颈到胸口,惨不忍睹。
掌心那枚红印还在,颜色淡了些,却更清晰。五个篆字像刻进肉里,提醒她昨夜不是梦。
“醒了?”屏风后传来声音。
洛景修转出来,已穿戴整齐。玄色锦袍,玉带束腰,头发用金冠束起。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南阳世子,看不出昨夜半分疯狂。
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有粥菜点心。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探她额头:“没发热就好。”
她躲开他手:“我自己来。”
“你确定?”他挑眉,“手不抖?”
她试了试,果然抖。不仅是手,全身都酸软无力。
他笑了,舀起粥喂她:“乖,张嘴。”
她瞪他,却乖乖张嘴。粥熬得绵软,带着鸡肉鲜香。她饿极了,连喝两碗。
“慢点。”他擦她嘴角,“又没人跟你抢。”
“还不都怪你。”她没好气,“折腾一夜…”
话没说完,脸先红了。昨夜那些画面涌上来,她恨不得钻地缝。
洛景修低笑:“嗯,怪我。所以今天伺候你,当赔罪。”
他伺候得确实周到。喂饭,擦脸,甚至帮她穿衣服。手指碰到她皮肤时,她浑身僵硬,他却面不改色,像在做再寻常不过的事。
“洛景修。”她忍不住问,“你…常做这些?”
“第一次。”他给她系好衣带,“但为你,我愿意学。”
这话说得太顺口,像情场老手。可她知道,他不是。昨夜他生涩的反应,笨拙的讨好,都证明他并不熟练。
“油嘴滑舌。”她别过脸。
“只对你。”他转过她脸,吻了下唇角,“早膳后,我带你看文书。”
说到做到。用过早膳,他正带她去了书房。从暗格里取出个紫檀木盒,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文书。
最上面那张,就是他们最初的契约。纸张已经泛黄,边缘磨损,但字迹清晰。她拿起看,上面果然有撕痕——被他撕碎,又仔细粘好。
“为什么粘起来?”她不解。
“留个纪念。”他站在她身后,手臂环住她腰,“纪念我们开始的地方。”
她翻看下面文书。有官府备案的婚书,有世子妃金印的启用文书,甚至还有她名下所有产业的过户契据——全都转到了“南阳世子妃钟氏”名下。
“这些…”她指尖发凉,“什么时候办的?”
“三年前。”他下巴搁在她肩头,“大婚次日,我就让人去办了。那时就想,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你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不,是我们的。”
她看着那些文书,心里五味杂陈。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没打算放她走。所有退路,都被他悄悄堵死。
“你就不怕我恨你?”她问。
“怕。”他坦率,“但更怕你离开。夏夏,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只要你在我身边,怎样都行。”
他扳过她身体,面对他:“现在你知道了。我算计你,困住你,用尽手段留你。这样的我,你还愿意…”
“愿意。”她打断他。
他愣住。
“我说愿意。”她抬头,直视他眼睛,“既然逃不掉,那就留下。但洛景修,你听好:我钟夏夏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你若负我,我拼死也会咬下你一块肉。”
他盯着她,良久,笑了。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笑出声,胸腔震动。
“好。”他抱住她,“我就喜欢你这样。凶,狠,有爪牙。这样的你,才配站在我身边。”
她任他抱着,没挣扎。掌心红印还在隐隐发烫,像某种联结,将她和这个男人紧紧绑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命。逃了三年,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但这一次,她不想逃了。
“洛景修。”她叫他。
“嗯?”
“昨夜…是第一次吗?”
他身体僵住,松开她些:“什么第一次?”
“对我而言,是第一次。”她盯着他,“对你呢?”
他眼神暗下去:“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信。”她答得干脆,“因为你昨夜…很笨。”
他噎住,随即失笑:“是,很笨。怕弄疼你,又怕你嫌我生疏。钟夏夏,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她心口一暖,嘴上却损:“那你要多练习。技术太差,我可要退货。”
“货已售出,概不退换。”他低头吻她,“但可以终身保修。夫人,余生请多指教。”
这个吻很温柔,不带情欲,只有珍重。她闭上眼睛,回应他。
窗外阳光正好,洒进书房,照亮满室尘埃飞舞。那些算计,那些契约,在这一刻都化作虚无。
只剩两个人,两颗心,开始学习怎样相爱。
余生很长,但他们已牵住彼此的手。
从此红印为契,烙痕为证。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