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追兵至(1/2)

箭矢撕裂夜幕,钉入马车三寸。箭杆嗡嗡震颤,尾羽擦过钟夏夏脸颊。

她没动,眼睛盯着那支箭。箭镞淬毒,泛着幽蓝光泽。洛景修将她拉到身后。

马车外传来马蹄声,密集如雨。至少十骑,包围了这间荒郊客栈。他们行踪暴露了,太快。

“怕吗?”他声音嘶哑。

钟夏夏擦亮火折子。微弱火光照亮她半边脸,另一半隐在阴影里。

她嘴角翘起,不是笑,是某种更锋利的东西。

“该怕的是他们。”

她掀开马车底板,抽出两把短刀。刀身细长,适合近战。洛景修拔剑,剑锋在火光里映出寒芒。

“外面多少人?”

“听马蹄,十二骑。”钟夏夏侧耳,“分四组,每组三人。前后左右,包围严密。”

“怎么知道?”

“沈家军暗号。”她简短解释,“三蹄一停,是围杀阵型。我父亲教过。”又是沈钟山。

洛景修心里那根刺扎得更深。七年前那场变故,沈家满门抄斩,唯独钟夏夏逃了。

她怎么逃的?谁帮的?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马蹄声停。外面传来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交出沈氏余孽,饶你不死!”

余孽。

这个词让钟夏夏眼神冷下来。她握紧短刀,指节发白。洛景修按住她肩膀,摇头。

“别冲动。”

“他们叫我余孽。”钟夏夏声音很低,“我父亲是镇北大将军,我兄长是边关副将。沈家三代忠烈,现在成了余孽。”

“我知道。”

“你不知道。”钟夏夏甩开他手,“你不知道全族被灭是什么感觉。三十七口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只剩我一个。”

她眼里有泪,但没掉下来。

洛景修沉默。他确实不知道。七年前那场变故,他远在边关。等回京时,沈家已成废墟。

父皇说沈钟山谋反,证据确凿。

但他不信。沈将军那样的人,怎么会谋反?可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现在想来,全是局。

“外面领头的谁?”他换话题。

钟夏夏闭眼听声。“黑骑卫副统领,赵莽。张伯的狗。”

张伯。

户部侍郎张显之,沈钟山生前挚友。沈家灭门后,他升官发财,如今是陛下心腹。

也是下毒嫌疑人。

“他亲自来了?”洛景修问。

“狗来了,主人还会远吗?”钟夏夏冷笑,“赵莽出现,说明张伯知道我们出城了。”

“怎么知道的?”

钟夏夏没回答。她掀开车窗帘缝,观察外面。火把光芒晃动,映出骑兵黑色铠甲。确实是黑骑卫,皇室禁军。

“你身边有内奸。”她放下帘子,“出发不到两个时辰,追兵就到了。没人报信,不可能。”

洛景修脸色阴沉。

他身边人不多,都是心腹。谁会背叛?车夫老陈?侍卫阿九?还是……宫里那位?

“先解决眼前。”钟夏夏打断他思绪,“我数三声,冲出去。你左我右,别恋战,抢马就跑。”

“你伤还没好。”

“死不了。”

她数得很快。三、二、一!两人同时撞开车门,扑向外面。箭矢射来,钟夏夏挥刀格开。

刀光如雪,切入最近骑兵咽喉。

血喷出来,温热腥甜。她夺过马匹缰绳,翻身上马。洛景修砍倒两人,抢到另一匹马。

“走!”

两人策马冲包围圈。赵莽怒吼:“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箭雨落下。钟夏夏伏低身体,马匹中箭嘶鸣。她咬牙控制,冲出客栈院子。洛景修紧随,背后插着一支箭。

他闷哼一声,没停。

两人冲进官道旁树林。黑暗吞没身影,箭矢钉在树干上。赵莽带人追来,火把光芒在林间晃动。

“分头!”钟夏夏喊,“河边汇合!”

她勒马转向,引开部分追兵。洛景修想跟上,但箭伤剧痛,眼前发黑。他只能朝另一方向逃。

树林茂密,马匹难行。

钟夏夏弃马,攀上树干。她像只猫,在树枝间跳跃。追兵在下面搜寻,火把照亮地面。

“她跑不远!”赵莽喊,“搜仔细点!”

钟夏夏屏息,藏在树冠阴影里。她数了数,追兵六人。赵莽没来,他去追洛景修了。

必须先解决这六个。

她掏出腰间小袋,倒出几枚铁蒺藜。沈家独门暗器,沾血封喉。她瞄准下方,手腕一抖。

铁蒺藜无声落下。

一个追兵捂脖子倒地,喉咙喷血。另外五人惊觉,举刀四顾。“在上面!”

钟夏夏跃下,短刀刺入第二人后心。刀锋旋转,搅碎心脏。那人倒地,没发出声音。

剩下四人围上来。

刀光交错,钟夏夏格挡反击。她身手灵活,但以一敌四,渐渐吃力。左臂被划开一道,血浸湿衣袖。

不能拖。

她虚晃一招,踢起尘土。趁对方视线模糊,短刀划过两人咽喉。血花绽开,在月光下妖异。

还剩两个。

两人对视,眼神惊恐。他们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厉害。想逃,但钟夏夏更快。

短刀掷出,钉入一人背心。

最后一人转身跑,钟夏夏追上,拧断他脖子。咔嚓声清脆,在寂静林子里格外刺耳。

六人全灭。

钟夏夏喘息,检查伤口。左臂刀伤不深,但血流不止。她撕下衣摆包扎,动作熟练。

必须尽快到河边。

洛景修中了箭,不知伤得多重。赵莽亲自追他,凶多吉少。她处理完伤口,朝河边奔去。

夜色浓重,方向难辨。

她靠北斗星定位,向北走。河水声渐近,哗哗流淌。河边有打斗痕迹,折断的芦苇,凌乱脚印。

还有血。

钟夏夏蹲下查看。血迹新鲜,沿着河岸延伸。她顺着血迹找,在芦苇丛里发现洛景修。

他靠着树干,脸色惨白。

胸前插着那支箭,箭杆折断,只剩半截。伤口周围发黑,毒扩散了。赵莽站在他面前,刀尖抵着他喉咙。

“沈家丫头,出来吧。”赵莽头也不回,“我知道你在附近。”

钟夏夏握紧短刀,从阴影走出。

月光照着她,浑身浴血,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鬼。赵莽看见她,眼神微变。

“六个人,全死了?”

“嗯。”

“厉害。”赵莽点头,“不愧沈钟山的种。但你爹再厉害,最后还是死了。”

这话激怒她。

钟夏夏想冲上去,但看见洛景修眼神。他在摇头,嘴唇翕动:别管我,走。

不可能。

她盯着赵莽。“放了他,我跟你走。”

“你值钱,他也值钱。”赵莽笑,“废太子虽然废了,但陛下想让他死得‘合理’。我送他上路,是大功一件。”

“张伯答应你什么?”

“升官,发财,封妻荫子。”赵莽坦荡,“我在黑骑卫二十年,还是个副统领。凭什么?就缺个机会。”

“杀皇子是机会?”

“是投名状。”赵莽刀尖用力,刺破洛景修皮肤,“陛下早想他死,但碍于名声。我动手,陛下只会感激。”

洛景修咳出血,黑色。

毒发了,比之前更严重。钟夏夏心急,但面上冷静。“他死了,你也活不了。陛下会灭口。”

“张大人保我。”

“张伯自身难保。”钟夏夏往前一步,“你真以为陛下信任他?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沈家就是例子。”

这话让赵莽犹豫。

他确实怕。沈钟山那么大功劳,说灭就灭。他一个小小副统领,算什么?

“少废话。”他稳住心神,“先杀他,再抓你。有你们两个功劳,张大人一定保我。”

刀光一闪。

钟夏夏掷出短刀,不是射赵莽,是射洛景修身后树干。刀身击中树干,弹起一块树皮。

树皮砸在赵莽脸上。

他下意识闭眼,就这一瞬。钟夏夏冲过去,另一把短刀刺向他肋下。赵莽反应极快,侧身躲开。

刀锋划破铠甲,入肉三寸。

赵莽吃痛,回手一刀。钟夏夏格挡,刀剑相撞火星四溅。两人缠斗,速度快得看不清。

洛景修撑着站起。

他拔出胸前断箭,血喷涌而出。毒血,黑色粘稠。他眼前发黑,但咬牙握剑,加入战团。

二对一。

赵莽渐落下风。他伤口流血,动作变慢。钟夏夏看准破绽,短刀刺入他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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