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跪求昔日棋(1/2)

她踹开那扇门,门板撞上墙壁,巨响回荡在夜色里。

屋子里烛火晃了晃,映出一个人影。沈清河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青瓷药瓶,指尖在瓶口摩挲。

他抬眼看过来。

目光落在她身上,从滴血衣角到蓬乱头发,最后停在满是血污的脸上。他嘴角弯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郡主这副模样…”他顿了顿,声音拖长,“求人?”

钟夏夏没动。

只是站在门口,背挺得笔直。血顺着她指尖往下滴,砸在地板上,嗒,嗒,嗒。每一声都像催命符。

“救他。”她开口,两个字,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沈清河笑了。

他把药瓶举到烛火前,瓶身透出里面液体晃动的影子。“救谁?洛景修?”

“是。”

“凭什么?”钟夏夏往前走一步。

靴子踩在血滴上,留下暗红脚印。她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俯身盯着他眼睛。

“凭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沈清河挑眉。

“我要什么,郡主都给?”他身体往后靠,椅子发出吱呀声响,“包括你这身郡主架子?”

钟夏夏指甲陷进桌面。木屑扎进皮肉,她感觉不到疼。“包括。”

“跪下来求我,也行?”空气凝固了。

烛火跳动,在她瞳孔里投出摇晃的光。她盯着他,盯着这个三年前被她利用又抛弃的男人。

他现在掌握着她的命脉。洛景修的命脉。

“行。”她说。然后她松手。后退一步。屈膝。

膝盖磕在地板上,闷响。很重,重得她听见自己骨头碰撞的声音。可她脸上没表情,只是抬起眼,看着他。

沈清河手里药瓶停住了。他没想到她真跪。

那个高傲的,永远挺直脊梁的钟夏夏,居然跪下了。为了洛景修。

他眼神冷下来。“起来。”他声音很冷。

“不起。”“我让你起来!”钟夏夏没动。

沈清河猛地站起身,椅子往后滑,撞到墙壁。他走到她面前,俯身,捏住她下巴。

强迫她抬头。“钟夏夏,你就这么爱他?”钟夏夏看着他的眼睛。

里面翻涌着很多东西——愤怒,不甘,还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她扯了扯嘴角。

“是。”

“哪怕他利用你?拿你当棋子?”

“是。”

“哪怕他有一天会背叛你?”“是。”沈清河手指收紧。

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里。她没挣扎,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潭死水。

“为什么?”他问,声音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因为…”钟夏夏顿了顿,“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沈清河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笑起来,笑声短促,嘲讽。“那我算什么?三年前那些算什么?”钟夏夏沉默。

“说啊!”他突然提高音量,“我算什么?!是你爬上高位的垫脚石?还是用完就扔的棋子?!”

药瓶被他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里面液体流出来,渗进地板缝隙。刺鼻药味弥漫开,混着血腥气,让人作呕。

钟夏夏看着那滩药渍。又抬起眼看他。“对不起。”她说。三个字,很轻。

可沈清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他盯着她,眼神像在看陌生人。

“对不起?”他重复,“钟夏夏,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所有吗?”

“不能。”她答得很快,“但我只能说这个。”

“为什么?”

“因为那是事实。”钟夏夏声音很稳,“我利用了你,达到了目的,然后把你踹了。这是事实,我认。”

她顿了顿。“但洛景修的命,我必须救。”沈清河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烛火燃尽一根,又换上新烛。他才开口,声音很疲惫。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南疆蛇毒,见血封喉。”

“知道还来?”沈清河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解药只有南疆有,京城找不到。”

“你有。”钟夏夏肯定。

“你怎么知道我有?”

“因为你父亲三年前去过南疆,带回来一批药材。”

她报出几个名字,“其中有三味,是解这种毒的关键。”

沈清河转过身。“你查我?”

“我查所有人。”钟夏夏说,“尤其是可能有用的。”

沈清河笑了。笑得肩膀发抖。

“钟夏夏,你真是一点没变。”他走回桌边,重新坐下,“还是那么冷血,那么会算计。”

“是。”她不反驳。

“那你算没算到,我会不会给你解药?”

“算到了。”钟夏夏看着他,“你不会轻易给。”

“那你还来?”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别的选择。”沈清河不说话了。

只是看着她,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她背挺得笔直,眼神坚定,可脸色苍白得像鬼。

她在害怕。怕洛景修死。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细密的疼,不明显,但存在。

“起来。”他又说一遍。这次钟夏夏动了。

撑着膝盖站起来。动作很慢,像耗尽了力气。她站直后,身体晃了晃,扶住桌沿才站稳。

手腕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袖口。沈清河看见了。“手怎么回事?”

“小伤。”

“我问你怎么回事。”钟夏夏沉默了一会儿。

“拖他的时候,被瓦片划的。”沈清河眼神暗了暗。

他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药箱。走回来,打开,取出纱布和药粉。

“手伸出来。”钟夏夏没动。

“我说,手伸出来。”沈清河加重语气。她这才伸出手。掌心向上。

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边缘已经发炎。血混着泥土,看起来触目惊心。沈清河握住她手腕。

动作很粗鲁,可上药时却放轻了力道。药粉撒上去,刺痛感传来,钟夏夏咬住嘴唇,没出声。

纱布一圈圈缠上去。缠得很紧。“疼就说。”沈清河低头处理伤口,声音闷闷的。

“不疼。”

“嘴硬。”

处理好伤口,沈清河松开手。他收拾药箱,背对着她。

“解药我可以给你。”

钟夏夏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有条件。”“说。”沈清河转过身。

烛火在他脸上投出明明灭灭的光。“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以后不准再利用沈家。”

“可以。”

“第二,”第二根手指,“沈家在京城的生意,你要帮忙恢复。”

“可以。”

“第三…”他顿了顿,看着她眼睛,“我要你亲口承认,三年前你对我,全是利用,没有半点真心。”

钟夏夏喉咙发紧。这个条件,比前两个加起来都狠。

她要当着他的面,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剖开。承认自己是个冷血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怎么?”沈清河笑了,“不敢?”

“敢。”钟夏夏说,“但我要先看到解药。”沈清河盯着她。看了几息。

然后他走到书架前,推开第三层某本书。墙壁弹开一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小木盒。

他取出来,走回桌边。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个小瓷瓶,和刚才砸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解药。”他说,“但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真正解毒,需要配合三味引药。”

“引药在哪?”

“在我父亲手里。”沈清河合上木盒,“他现在在江南,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钟夏夏脸色变了。“半个月…他等不了那么久!”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沈清河把木盒推到她面前,“这药能吊他十天命。十天内拿到引药,就能活。拿不到…”他没说完。

但意思很明白。钟夏夏盯着那个木盒。像盯着救命稻草。

“引药…能不能让你父亲派人送来?”

“不能。”沈清河摇头,“那三味药很特殊,不能见光,不能颠簸。必须他亲自护送。”钟夏夏闭上眼睛。十天。

从京城到江南,最快也要七天。来回十四天,还不算找人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没有别的办法吗?”她问,声音发颤。沈清河沉默了一会儿。“有。”

“什么?”

“我去。”他说,“我熟悉路线,知道怎么避开关卡。日夜兼程,八天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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