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契血盟(2/2)
“七年前你捞我上岸时,这玉珏就该拼完整。”她扯断颈绳穿起完整玉珏,挂回两人脖颈紧贴心口位置,“现在,太子殿下……该去取回你东西了。”
马蹄踏碎官道积水,身后追兵火把汇成猩红长龙。
洛景修忽然俯身咬住她耳垂,齿尖磨过软肉留下带血牙印。“登上太极殿那日,我要你穿嫁衣。”他气息烫进耳蜗,“不是世子妃那套——是凤冠霞帔,从皇宫正门抬进来。”
钟夏夏反手肘击他肋下,听见闷哼却低笑出声。“那就看殿下……有没有命活到那日。”
前方峡谷阴影里亮起密密麻麻火把。
黑色旌旗刺破雨幕,旗面绣着血色狼头——那是洛景修私兵标记。为首将领单膝跪地,铁甲撞出铿响:“黑风寨三万七千兵马已集结,请殿下下令!”
洛景修勒马停驻峡谷入口,雨水顺着他下颌滴进钟夏夏衣领。他抽出她腰间佩剑高举过头,剑锋劈开雨帘指向京城方向。
“传令。”他声音滚过雷鸣压向整片山谷,“清君侧,靖国难——目标皇城太极殿!”
三万嘶吼震塌夜雨。
钟夏夏握住他持剑手腕,两人合力将剑锋刺进脚下泥土。剑身嗡鸣颤动,混着血水雨水渗入大地。“此去若败,”她盯着他侧脸,“你我黄泉路上……”
“不会败。”洛景修截断她话音,拇指抹过她唇上血渍,“因为从今往后,我每一次挥剑——”他抓起她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下心跳撞着玉珏震颤,“这里跳动的每一滴血,都刻着你名字。”
峡谷狂风卷起旌旗,黑潮般兵马涌出阴影。
钟夏夏望见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撕开云层漏下第一缕金线。她忽然想起娘亲咽气前最后那个眼神——不是绝望,是淬火般亮光,像早就看穿二十年后的今天。
“洛景修。”她唤他全名,三个字在唇齿间碾磨七年,“若你负我……”
他低头封住她未尽话音,吻混着血腥雨水烫进咽喉。身后千军万马蹄声如雷,身前晨光破晓撕开长夜。这个吻不像缠绵,更像烙印,将两人命数钉死在同一条血色征途上。
分开时两人唇间扯出血丝。
“我若负你,”洛景修抵着她额头喘息,“就让这玉珏碎成粉末,让我血脉枯竭,让我——”他抓住她手按向自己脖颈,“死在你剑下,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钟夏夏指尖抚过他喉结搏动。
然后她抽回手,抓起马鞍旁弓箭拉满弓弦。箭镞瞄准峡谷上方悬崖——那里隐约闪过窥探人影,衣摆露出皇宫禁卫纹样。
弓弦震响,箭矢穿透雨幕钉进黑影心口。惨叫声坠落悬崖,砸进谷底乱石堆。
“第一滴血。”钟夏夏甩开弓弦勒出红痕手腕,回头冲洛景修勾起唇角,“殿下,该出发了。”
洛景修盯着她侧脸晨光,忽然纵声长笑。笑声撞上山壁荡出回音,混进千军万马嘶鸣汇成滔天声浪。他挥剑斩断缰绳,两匹马并驾齐驱冲进峡谷——
身后是焚毁破庙与追兵,身前是晨光与皇城。
三万铁骑洪流般涌过峡谷,马蹄踏碎官道青石板,震得两侧山壁滚落碎石。钟夏夏握紧缰绳,颈间完整玉珏贴着心口发烫,烫穿血肉烙进骨骼。
她想起七年前跌落雁门关悬崖那瞬,怀中玉珏碎裂成两半。一半随她坠入寒江,一半留在洛景修掌心。
原来有些东西碎了,是为在鲜血里重新拼合。
原来有些人分离,是为在绝路上再次相遇。
晨光彻底撕开云层时,她望见官道尽头浮现京城轮廓。那座困死娘亲二十年的皇城,此刻在曙光里露出森白獠牙。
钟夏夏抽出马鞍旁长剑,剑锋映亮她眼底淬火般光芒。
“娘。”她无声翕动嘴唇,“女儿带你……回家。”
洛景修侧目看她,蟒袍金线在晨光里翻涌如龙。他剑锋指向皇城最高那座殿宇,声音劈开三万铁蹄轰鸣——
“今日,要么太极殿易主。”“要么——”
他抓住她握剑手腕,两人剑锋交叠指向同一方向。“你我血洗皇城,给它换个颜色。”
天光乍亮,三万铁骑嘶吼震塌最后一抹夜色。新契血盟,自此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