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醋海翻波(1/2)
北漠使团进京那日,整座皇城飘起鹅毛大雪。钟夏夏蜷在世子府西暖阁窗边,指尖划过冰花。
远处传来驼铃与胡笳交织的乐声,喜庆又刺耳。
“听说那位公主…生得肤白如雪碧眼似泉。”两个洒扫丫鬟躲在廊下嚼舌根。
“陛下有意让她与咱们世子联姻..”铜盆咣当摔碎在青石板上。
钟夏夏面无表情踩过满地狼藉。锦鞋触及碎瓷片发出脆响,她像毫无知觉。
“钟姑娘!”管事嬷嬷慌忙追来。“世子吩咐您今日..不得踏出暖阁半步。”
黑袍侍卫沉默堵住院门,刀鞘横挡去路。她转身走回室内,砰地关上雕花木门。
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将寒意隔绝在外。窗纸突然被戳开小洞。
半块芝麻胡饼滚落脚边,还是温热的。“陆大哥…”她喉头哽咽。
远处传来骏马嘶鸣,车轮碾过积雪咯吱作响。
北漠使团进府了。她扑向窗棂,指甲抠进木头缝隙。
朱红大门轰然洞开,十六匹纯白骆驼昂首入内金铃在它们颈间晃荡,洒落碎雪与尘灰。
驼峰间垂着绯红纱幔,隐约可见曼妙身姿。“恭迎塔娜公主一
宦官拖长尾音刺破寂静。纱幔掀开刹那,满院吸气声此起彼伏。
那女子赤足踏进雪地,脚踝金铃叮当作响。蜜色肌肤在白雪映衬下泛着蜂蜜光泽。
碧绿眼珠转动时,像野性未驯的母豹。她径直走向高阶上那道玄色身影。
“洛世子。”生硬汉语裹着异域腔调。“我父亲说…你是草原最勇猛的雄鹰。”
涂着蔻丹的指尖抚过他胸前腾鹰纹绣。洛景修任她动作,唇角勾着懒散笑意。
“公主过誉。”暖阁内,钟夏夏掰断半截窗棂。
木刺扎进掌心渗出血珠,她浑然不觉。宴席设在临水暖阁,四面琉璃屏风映出人影。
丝竹声隔着三重院落飘来,夹杂女子娇笑。“世子尝尝我们北漠的马奶酒.”
塔娜公主嗓音甜得像浸过蜜糖。钟夏夏抓起案上冷透的茶壶,仰头灌下。
茶水顺着脖颈流进衣襟,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侍女推门送来新衣:“世子让您更衣赴宴。”绛红留仙裙铺开在榻上,绣满振翅金蝶。
她认得这裙子——三日前珍宝阁送来的款式。当时他说:“俗艳,赏你了。”
“我不穿。”她挥开侍女的手。“那就得罪了。”
四个嬷嬷涌进来按住她手脚,熟练剥去旧衫。冰绡布料贴上肌肤时,她莫名想起那个金笼。
也是这般不容抗拒。镜中人双颊绯红,唇瓣被口脂染得殷红欲滴。
嬷嬷特意将衣领拉低,露出大片雪白。
“公主今夜要献舞…您可别输阵势。”话里藏着掩不住的讥讽。
宴厅里炭火烧得旺,空气弥漫烤肉与酒香。钟夏夏踏进门槛时,满堂喧嚣停顿刹那。
无数道目光粘在她过分裸露的锁骨。洛景修坐于主位,玄衣领口微敞。
塔娜公主几乎倚进他怀里,正喂他葡萄。碧绿眼眸扫过她,闪过清晰敌意。
“这位是…”公主指尖划过他喉结。“暖床婢女。”洛景修漫不经心答。
酒液呛进气管,钟夏夏扶住门框剧烈咳嗽。两侧宾客哄笑出声,夹杂低语指点。
“难怪穿成这样..”
“世子宠幸几日,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她挺直脊背走向最末席位,裙摆扫过冰冷地面。席位设在风口,寒风灌进单薄衣料。
她抱紧手臂仍止不住颤栗,牙齿咯咯作响。塔娜公主突然击掌三声。
十二名赤膊壮汉抬进整只烤全羊,热气蒸腾。
“按草原规矩.”她抽出腰间镶宝石匕首。“第一块嫩肉,要献给最勇猛的勇士。”
她割下羊肋最嫩部位,扭着腰肢走近主位。腰链随着步伐叮当摇曳,像条巡逻领地的蛇。
“请世子..赏脸。”
匕首尖端抵着肉块,几乎擦过他唇瓣。洛景修垂眸看了眼,忽地低笑。
“本世子不吃羊肉。”
“那您吃…”塔娜俯身贴近,吐气如兰。
“吃人吗?”满堂骤然死寂,烛火噼啪爆开灯花。
钟夏夏抓起面前酒盏,仰头灌下辛辣液体。热流滚过喉咙烧进胃里,却暖不了四肢百骸。
“公主说笑了。”洛景修推开匕首。“不过本世子养的雀儿..倒是馋肉了。”
他抬眸望向末席,目光像带着钩子。“过来。”
所有视线齐刷刷转向她。钟夏夏攥紧裙摆,指甲陷进布料纹里。
“聋了?”他语气转冷。她起身走向主位,绛红裙摆拖过地面金砖。
每走一步,脚踝金环就在裙下轻撞。那是密室那夜他亲手戴上的锁魂环。
塔娜公主眯起碧眼,突然伸腿绊她。身体向前倾倒瞬间,钟夏夏本能抓住案角。
酒壶杯盏哗啦摔碎,她半跪在狼藉中。掌心扎满瓷片碎渣,血珠顺着腕骨滴落。
“哎呀..”塔娜掩唇娇呼。
“这婢女手脚未免太笨拙...”话音未落,钟夏夏撑起身子。
她抹了把掌心血迹,径直抓起案上羊腿。当着满堂宾客面,狠狠咬下大块焦脆皮肉。
油脂顺着嘴角流淌,混合血渍染红衣襟。
她嚼着肉块紧盯塔娜,眼神像嗜血幼兽。“味道不错。”咽下食物舔了舔唇角。
“可惜…火候过了,肉质发柴。”客席传来压抑抽气声,谁都听出话里机锋。
塔娜脸色骤变,碧眼腾起怒焰。“你——
“本世子养的雀儿.”洛景修懒洋洋打断。
“嘴叼得很,寻常吃食入不了眼。”他伸手拭去钟夏夏唇角油花,指尖温热。
动作亲昵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既然想吃肉..”他撕下另一条羊腿。
“这处更嫩。”肉块递到她唇边,他眼底闪烁她看不懂的光。
钟夏夏张嘴咬住,牙齿擦过他指尖。细微刺痛让他眉梢微挑,却未抽回手。
“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塔娜公主甩袖起身,金铃激烈乱响。
“既然世子有美作陪...
“不如观赏我们北漠战舞助兴!”
她扯开貂裘掷在地上,露出鲜红舞衣。腕间脚踝金铃串成数串,腰间缀满银片。
乐师奏起急促胡琴,鼓点如马蹄踏破荒原。她旋转时银光闪烁,像团燃烧的火焰。
宾客们屏息紧盯,几个武将已目露痴迷。舞步越来越快,红影几乎化作旋风。
突然旋向主位,腰间银链甩出缠向洛景修脖颈。
“此舞名为猎鹰——”她喘息娇笑。
“专擒天上雄鹰!”
银链收紧刹那,钟夏夏摔碎手中酒盏。脆响压过鼓点,碎片迸溅划过塔娜脚背。
公主吃痛踉跄,银链松脱落地。满堂死寂,只剩炭火噼啪燃烧。
钟夏夏拽过洛景修腰间玉带,借力起身。她跨坐他膝头,低头咬住他凸起喉结。
犬齿厮磨皮肤,留下湿润红痕。“教她看看.”她贴着他耳廓喘息。
“谁才是你养熟的狗。”洛景修身体僵硬瞬间,随即爆发低沉笑声。
他手掌扣住她后脑,将这个吻加深。唇齿纠缠带着血腥与羊膻味,她却不肯退。
客席传来杯盘倾倒声,有人仓皇离席。塔娜公主脸色煞白如雪,碧眼几乎喷火。
“你们中原.便是这般待客之道?!”洛景修终于松开钟夏夏,指尖抹过唇畔。
“公主见谅。”语气毫无诚意。
“本世子的狗..近日有些护食。”
他托着钟夏夏臀腿起身,将她按坐主位。
“既然咬人..”解下自己玄色大氅裹住她。“就得负责收拾残局。”
塔娜攥紧拳头,银片割破掌心渗出血丝。“父亲说联姻能换三千铁骑...”
“世子当真要为了个玩物—
“公主。”洛景修打断她,笑意未达眼底。
“北漠铁骑值多少钱,本世子心里有数。”
“至于玩物……”他撩起钟夏夏散落长发。
“本世子就爱养会咬人的。”
他打横抱起裹成大氅的她,径直离席。寒风灌进厅堂吹熄半数烛火,光影摇曳。
塔娜公主盯着他们消失方向,突然踢翻炭盆。
火星溅上织金地毯,烧出焦黑窟窿。“我们走!”
北漠使团匆匆离席,驼铃乱响碾过积雪。暖阁内,洛景修将她扔进锦褥。
大警散开露出底下狼狈身躯,血渍混着油污。
他单膝跪上榻沿,钳住她下巴。“刚才胆子不小。”
“比不上世子…”她呛咳着笑。
“左拥公主右抱婢女,好不快活。”
“吃醋了?”他拇指擦过她唇瓣。将沾染的口脂抹在自己颈间,覆盖那个齿痕。
“不然呢?”她眼眶泛红瞪他。
“难道要跪谢世子...赏我当众表演?”
洛景修沉默凝视她片刻,突然扯开她衣襟。冰凉空气激得她浑身战栗,肌肤颤栗。
他却只是检查她掌心伤口,拔除嵌肉瓷片。
动作意外轻柔,与他此刻阴沉脸色极不相称。
“下次摔盏子..”他撒上金疮药。
“挑边缘砸,瓷片不会崩这么深。”
钟夏夏怔怔看他低垂眉眼,喉头堵塞。“为什么..”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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