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现在我能见了吗(2/2)
“仙人……不,恩人!恩人!这、这怎么使得……”
“拿去吧。”
慕佶摆摆手:
“但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再让我知道你们做山贼,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不敢!不敢!”
独眼大汉连连磕头:
“我们一定改!一定改!”
慕佶不再多说,转身连忙跟上已经走远的林珺然和石璞。
走出很远,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山贼还跪在雪地里,对着他们的方向不停磕头。
风雪渐紧,林珺然一行人的身影在冰谷中渐行渐远。
独眼大汉握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望着那三道即将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老大……”
一个瘦小的山贼爬过来,声音发颤:
“这、这真是给我们的?”
独眼大汉重重点头,将银子倒出一半,塞给那个瘦子:
“老三,你腿脚快,马上去镇上买炭,要最好的炭!老五,你去买粮,买实在的!老七,你回家看看,谁家最困难,先把炭火送过去!”
山贼们应声而动,刚才还瘫在地上哀嚎的十几个人,此刻像是重新注入了生机,连滚带爬地分头行动。
独眼大汉看着手中的另一半银子,忽然想起什么,朝着林珺然离开的方向,又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冻土上,咚咚作响。
“恩人……若有来世,我赵铁柱做牛做马报答您!”
他的声音被风雪吞没,但那份感激,却如种子般,在冰天雪地里扎了根。
冰谷的另一端,林珺然一行人继续向北。
风更大了,卷着细密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师尊——”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
“那些山贼……真的会改吗?”
林珺然没有回头,步伐依旧平稳:
“也许会,也许不会。人心难测,世事无常。”
“那——”
慕佶追问:
“如果他们拿了钱,继续做山贼怎么办?”
林珺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慕佶,你给了银子,是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们会不会改,是他们的事。但你给不给,是你的事。”
“如果他们想改,你给了银子,就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如果他们不会改,就算你不给银子,不也不会改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
“修行之人,修的是心。见苦难而伸手,是本心;伸手之后的结果,是缘份。”
慕佶怔住了。
石璞在一旁轻声补充:
“小师弟,师尊的意思是,我们只管做我们觉得对的事。至于结果如何,不必太过执着。”
“可是……”
慕佶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珺然打断了。
“没有可是。”
林珺然转身继续前行:
“你若想不明白,就继续想。路还长,有的是时间。”
慕佶和石璞两人继续在风雪中跋涉。
林珺然……
林珺然她没有跋涉,她那是单纯的散步。
腓腓甚至又跑了出来,趴在了她的肩膀上。
冰谷逐渐开阔,两侧的冰崖向后退去,眼前出现了一片广袤的雪原。
雪原一望无际,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地界限。只有零星的枯树点缀其间,像是一个个黑色的标点,标记着这片荒凉之地的脉络。
又走了半日,天色渐暗。
北地的白日短暂,黄昏来得仓促。
林珺然在一个背风的矮坡下停住脚步。
“今晚在此歇息。”
她衣袖轻拂,雪地上凭空出现三座看起来简单的雪屋。
雪屋呈半圆形,入口朝南,正好避开北风。
屋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的多,有卧室有客厅,甚至还有用来泡热水澡的小隔间。
“进去休息吧。”
林珺然淡淡道:
“明日还要赶路。”
石璞和慕佶各自进了雪屋。
屋内比想象中暖和,雪墙能锁住温度。慕佶躺在温暖软乎的大床上,望着雪屋顶部,脑中思绪纷乱。
他想起了雪绒镇的百姓,想起了那些山贼,想起了二师兄离开时坚定的背影。
“我究竟想走什么样的路?”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屋外,风雪呼啸。
腓腓蹲在林珺然的脚边,蓬松的尾巴轻轻摆动。
“主人,您在想什么?”
腓腓轻声问。
林珺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屋外。许久,她才缓缓道:
“腓腓,你觉得慕佶能想明白吗?”
腓腓歪了歪头:
“那小子虽然笨了点,但心是好的。给他点时间,总能开窍的。”
“希望如此。”
林珺然轻声道:
“希望他快点想明白,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有预感,十七快回来了。
而她这里的棋,只差了最后一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嘛,不过慕佶再怎么样也是主人的弟子,腓腓相信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珺然笑了。
“嗯,那我也相信腓腓你。”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阳光照在雪原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慕佶钻出雪屋,揉了揉眼睛,发现师尊已经站在坡顶,正在远眺。
“师尊早。”
他恭敬行礼。
林珺然点了点头: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雪后的原野更加难行,积雪深及膝盖,每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
但林珺然走得轻松,甚至没有在雪地上留下太深的脚印。
石璞和慕佶跟在她身后,踩着师尊的脚印,倒是省力不少。
又走了两日,前方终于出现了人烟。
那是一个比雪绒镇稍大些的镇子,名为冰石镇。
镇口有人把守,是两个穿着厚实皮袄的汉子,手里拿着长矛,警惕地看着走近的三人。
“站住!”
其中一个汉子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林珺然停下脚步,淡淡道:
“过路的旅人,想进镇子歇歇脚。”
那汉子上下打量他们,目光尤其在林珺然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女子穿着富贵华丽却又单薄,在寒风中却神色自若,显然不是普通人。
“进镇可以。”
汉子沉声道:
“但每人要交一钱银子的取暖费。”
“取暖费?”
慕佶皱眉:
“这是什么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
另一个汉子不耐烦道:
“镇子里的炭火要钱,路要修,守卫要吃饭。不交钱,就别想进!”
林珺然她又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容易笑。
可能是遇到的蠢货太多了吧。
听见林珺然的笑声,石璞慕佶正要上前,林珺然却抬手制止了她们。
她伸手,轻轻一点,两个守卫瞬间在原地消失了。
“行了,我们进去吧。”
慕佶和石璞:“……”
慕佶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尊,那两个人……被您传到哪里去了?”
林珺然坦然道:
“中州,林家,思过崖。”
石璞和慕佶:“……”
她们在心里为林珺然比了一个大拇指,偷偷的。
我的师尊呐……
真乃奇女子也。
三人进了镇子。与雪绒镇不同,冰石镇的街道还算整齐,房屋也相对完好。
但街道上行人稀少,且个个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偶尔能看到几个孩童在街角玩耍,也都穿得单薄,小脸冻得通红。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栈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收了房钱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们一眼。
“客官是从南边来的?”
老板试探着问。
“是。”
林珺然应道。
老板叹了口气:
“那你们可要小心些。最近镇子里……不太平。”
“哦?”
林珺然挑眉:
“怎么个不太平法?”
老板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
“镇守大人……唉,总之,少出门,少说话,住一晚就赶紧走吧。”
他说完就匆匆离开,像是怕惹上麻烦。
慕佶和石璞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傍晚,三人下楼用饭。大堂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都低着头默默吃饭,没人交谈。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吃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几个穿着统一皮袄的壮汉闯了进来,为首的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神倨傲。
他一进门就大声道:
“老板呢?出来!”
客栈老板连忙从后厨跑出来,赔着笑脸:
“刘爷,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那被称作刘爷的壮汉刘三斜睨了他一眼:
“这个月的平安费,该交了。”
老板脸色一苦:
“刘爷,不是前几天才交了一次吗?这两天生意实在不好,您看能不能……”
刘三冷笑:
“镇守大人保护你们平安,收点费用怎么了?今天要是交不出来,你这店就别想开了!”
他身后的壮汉们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大堂里的客人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慕佶握紧了拳头。
他看向师尊,却发现林珺然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刘爷,刘爷,您行行好……”
老板哀求道:
“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
“拿不出?”
刘爷一把抓住老板的衣领:
“那就用你这店抵!”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多少?”
刘爷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角落那桌,那个一直安静吃饭的女子抬起头,淡淡看着他。
那女子穿着一套浅青蓝色的多层长裙,裙身上用鎏金、暖橙与翠绿等丝线绣了精致的纹样。
长裙外还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大氅。
一看就有不少银子。
“我问,多少钱。”
林珺然放下筷子。
刘三松开老板,上下打量林珺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转为贪婪与淫邪:
“这位姑娘要替他交?不多,二百两银子。若是拿不出来,姑娘也可以……”
林珺然点头道:
“不就二百两银子?带路吧,我亲自去镇守大人面前,把银子交给他。”
刘三脸色一变:
“镇守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林珺然伸手,一道蓝色的水灵力形成了一把数米长的大刀,隔着好几张桌子,架在了这位刘爷的脖子上。
“现在,我能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