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黔牌香烟（2/2）
他的参谋长建议道：“督军，这可是咱们贵州自己的香烟！得取个响亮的名字。好的就叫‘金筑’，次的就叫‘黔烟’。”
戴戡摇了摇头，他捻着那支品质上佳的香烟，沉思许久，眼中光芒闪动。他想到的不只是贵州，更有这份来之不易的希望背后，那个坐镇昆明的身影。
“不，”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决断，“这份功劳，不能只记在贵州自己头上。没有林少川，没有云南技术团，就没有这一切。这款最好的，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它的来历，记住这份情谊。它要告诉天下人，我们贵州人有志气，也懂得感恩。就叫‘黔牌’！”
“黔”，是贵州的简称，也与“谢”字谐音。一个“黔”字，既代表了贵州崛起的决心，也蕴含了对云南的深深谢意。
“至于另一款，要让利于民，让所有人都抽得上，就叫‘贵烟’吧，朴实无华，惠及大众。”
当“黔牌”和“贵烟”正式推向市场时，立刻引起了轰动。包装精美的“黔牌”香烟，凭借其无与伦比的口感，迅速占领了高端市场，不仅在西南地区供不应求，更是通过新修的公路和航运，源源不断地销往武汉、上海、南京等地，成为了一种时髦的象征。而物美价廉的“贵烟”，则让无数普通民众告别了呛人的土制旱烟。
一时间，贵州的财政状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过去拮据到连军饷都发不出的省府，如今税款滚滚而来，每一笔进账，都让戴戡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踏实。
此刻，在贵阳的督军府内，戴戡亲笔写下给林景云的电文。他详细叙述了技术团的功绩，从水利到农肥，从修路到建军，事无巨细。他描述“黔牌”香烟在市场上如何受到追捧，那些内地商人挥舞着钞票求购的场景，以及省府金库日益充盈的景象。他的笔触充满了感激，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每念及此，戡与贵州四百万军民，无不感念少川兄高义。此番恩情，非笔墨所能尽述，唯有铭记于心，以图后报……”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望向窗外。远处，贵阳城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晰。他仿佛能看到，在不远的将来，这座城市也会像昆明一样，亮起璀璨的电灯，工厂的烟囱里会冒出推动时代前进的滚滚浓烟。
他深吸一口气，在电报的结尾，郑重地写下了关于火电厂的请求。
“……然工业之母，电力为先。我省虽已规划火电之厂，奈何发电机组乃西洋利器，非我所能造，购之亦苦于无门路。昔日少川兄能与德人签约，为云南奠定工业之基，此番若能再援黔地一二，助我等购得此关键之器，则贵州之工业化必将一日千里。戡在此，先代全省民众，恳请少川兄玉成此事！”
……
林景云的指尖从电文的最后一个字上划过，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昆明的市区已经有了几分现代都市的雏形，几条主干道上，隐约可见工厂的轮廓。
戴戡的信，情真意切，但他林景云看得更深。这不仅仅是一封感谢信和求助信，更是一份政治上的默契。戴戡用“黔牌”香烟的命名，向整个西南表明了贵州紧随云南的立场。他请求援助发电机，也是将贵州的工业命脉，与云南更深地捆绑在一起。
这正是林景云想要的。一个各自为政、内斗不休的西南，只会被南京的蒋中正和各路军阀逐个击破。只有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强大的、利益共享的经济与军事共同体，才能在这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
他的机要秘书依然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指示。
林景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看着远处昆明兵工厂的方向，那里，一座新的重型机械车间刚刚落成。
“拟电回复循若兄。”林景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告诉他，云贵两省，唇齿相依，一荣俱荣。援黔本是分内之事，何须言谢。‘黔牌’香烟名扬大江南北，我与有荣焉。”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于火电厂的发电机组……请转告循若兄，不必舍近求远，外购于西洋了。”
机要秘书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不外购？难道……
只听林景云继续说道：“昆明兵工厂下属动力研究所，上月已成功试制出五千千瓦级蒸汽轮机发电机组。各项性能指标，不输于德国同类产品。原型机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机要秘书的脑海中炸响。
我们……自己造出来了？
“电告戴督军，”林景云转过身，目光明亮得惊人，“第一台正式下线的机组，将作为云南送给兄弟省份的贺礼，无偿赠予贵州。我将派遣云南最顶尖的电力工程师团队，携带全套图纸，亲自护送设备前往贵阳，协助他们完成火电厂的建设。”
机要秘书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他张了张嘴，激动地说道：“主席！这……这太好了！德国人卖给我们的，不是简化版的图纸吗？我们竟然……”
“德国人给了我们鱼竿，但没教我们核心的铸造和渔网编织技术。”林景云淡淡一笑，“但他们忘了，我们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学习中超越。他们以为能用技术卡住我们的脖子，却不知道，那只会逼着我们自己生根发芽，长成一棵他们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
“告诉循若兄，这只是一个开始。很快，我们西南自己的钢铁厂、机床厂、汽车厂，都会有的。我们借来的鸡，已经开始下我们自己的金蛋了。”
“是！”机要秘书挺直胸膛，双眼放光，用尽全身力气应道。他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振奋与自豪。
林景云重新望向窗外，目光越过昆明的城郭，投向了东方那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在那里，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被电力、钢铁和共同的信念，一点一点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