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血汗浇筑重九路(1/2)

一九二一年,重九日。

昆明城外,人潮涌动,鼓乐喧天。一条崭新的公路,如巨龙般蜿蜒盘旋,从滇池之畔一直延伸向远方,直至缅甸的边界。这便是历时三年余,克服了无数艰难险阻,由云南都督府主导,林景云倾注了无数心血规划督建的滇缅公路。今日,便是它正式通车的日子。

晨曦微露,金色的阳光洒在这条凝聚着汗水与希望的道路上,泛着崭新的光泽。林景云一身修身的长衫,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前,神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身旁,是专程为此盛典而来的蔡锷与戴戡。

蔡锷身着陆军中将礼服,岁月在他额上刻下了痕迹,但那双眼眸依旧明亮,透着欣慰与感慨。他望着这条路,这条倾注了林景云心血,也承载着西南未来希望的运输动脉,心中百感交集。戴戡亦是神色庄重,这位贵州督军深谙交通对于一省,乃至一隅之地的重要性。

典礼的时刻逐渐临近,沿途早已站满了前来观礼的民众,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这条路,不仅仅是一条商道、军道,更是他们走出大山,拥抱外面世界的希望之路。

“少川,此等壮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蔡锷转向林景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护国战争之后,他身体虽不如前,但意志依旧坚定,看到云南乃至西南日新月异的发展,他由衷感到欣慰。

林景云微微颔首:“松坡公谬赞。此路之建成,非景云一人之功,乃是数十万筑路军民,以血汗乃至生命浇筑而成。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戴戡亦在一旁点头:“少川所言极是。我等今日站在此处,当铭记那些为此路付出之人。”

吉时已到,司仪高声宣布典礼开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林景云缓步走到麦克风前,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过身旁并肩而立的袍泽战友。他没有准备长篇大论的讲稿,此刻,万语千言都化作了最真挚的情感。

“诸位父老乡亲,诸位同仁,诸位来宾!”林景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四方,清晰而有力,“今日,我们脚下的这条路,这条连接云南与世界的大动脉,正式通车了!”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经久不息。

待掌声稍歇,林景云继续说道:“这条路的修建,自一九一八年五月破土动工,历时三载有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的筑路大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的将士们,沿途的父老乡亲们,战胜了险峻的高山,克服了湍急的河流,忍受了瘴疠的侵袭,用最简陋的工具,凭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一寸一寸地将这条路向前延伸。”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在这过程中,我们有太多的兄弟姐妹,将他们的汗水、鲜血,乃至宝贵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条路上。他们用血肉之躯,为我们铺就了这条通往未来的康庄大道。”

台下,许多人的眼眶湿润了。那些参与过筑路的工人,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此刻更是泣不成声。

林景云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激昂:“为了纪念他们的牺牲,为了铭记这段艰难的岁月,更为了昭示我们开创未来的决心,我提议,将这条滇缅公路,命名为‘重九路’!”

“重九路!”

“重九路!”

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为热烈的呼喊。

“重九!”蔡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思绪瞬间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风云激荡的夜晚。重九起义,推翻帝制,迎来共和,那是他们一代人共同的记忆与荣耀。将这条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公路命名为“重九路”,其意义不言而喻。

“好!好一个‘重九路’!”蔡锷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林景云的手,“少川,此名甚好!它不仅纪念了我们推翻帝制的重九义举,更寓意着这条路将为云南,为西南,乃至为我们整个国家,带来新的生机与希望,如同当年重九起义一般,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戴戡亦抚掌赞叹:“重九路,好名字!它承载着历史,也预示着未来。这条路,当如重九之精神,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林景云、蔡锷、戴戡并肩而立,共同为“重九路”的通车剪彩。红绸飘落,掌声雷动,标志着这条西南大动脉的正式启用。

典礼结束,林景云陪同蔡锷、戴戡等人,首先前往的便是位于“重九路”旁,一处地势险峻、曾发生过重大伤亡事故的山崖下修建的纪念馆。

纪念馆的外观朴素而庄重,青砖灰瓦,没有华丽的雕饰,唯有馆名“重九路纪念馆”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透着一股撼人心魄的力量。

步入馆内,光线略显昏暗,一股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收敛了笑容。

展厅正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组雕塑,那是筑路工人的群像。他们有的手持镐锄,奋力开凿;有的肩扛土石,步履蹒跚;有的腰系粗绳,悬在峭壁之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艰辛,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这些……”蔡锷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冰冷的镐锄、铁钎,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工具,大多是他当年在讲武堂、在新军中都未曾见过的简陋。

林景云在一旁轻声解说:“这些都是当年修路时,工人们使用过的部分工具。镐锄、铁钎、扁担、箩筐,还有柳条编织的安全帽,以及充当安全绳的粗麻绳。”

他指向墙壁上悬挂的一顶破旧不堪的柳编安全帽,帽檐已经开裂,上面还沾染着暗褐色的痕迹。“在一次塌方中,这顶帽子救了它主人一命,但帽子也成了这个样子。”

展柜里,陈列着更多的实物。磨秃了尖的铁钎,断裂的扁担,沾满泥垢的草鞋……每一件物品,都无声地诉说着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墙壁上,是一幅幅黑白照片,记录了从勘探、设计、破土动工到克服重重险阻,最终将道路一寸寸向前推进的真实场景。悬崖峭壁上,工人们如猿猴般攀援,用最原始的方式钻孔爆破;湍急的河流上,他们用血肉之躯搭建简易的木桥;泥泞的沼泽地里,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将石料运往前线。

“桩桩件件,都记录在此。”林景云的声音低沉,“从动工破土,到今日通车,每一个重要的节点,每一次重大的挑战,每一次感人的事迹,我们都尽可能地搜集、整理,呈现在这里。”

众人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面巨大的黑色大理石墙壁前。

墙壁上,密密麻麻镌刻着金色的名字。

“这是……”戴戡的呼吸一滞。

“这是在修筑重九路过程中,所有牺牲人员的名单。”林景云的声音带着沉痛,“有名有姓者,共计三千七百二十六人。其中,有我们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的战士,也有一路行来,自发加入筑路队伍,给予我们莫大帮助的沿途各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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