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舆论炸弹（1/2）

昆明，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空气中却已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林景云自泸州返回后，一面加紧督办军械的秘密输送，一面敏锐地关注着全国的局势。他深知，西南三省的盟约只是拉开了反袁大戏的序幕，真正的较量，远未到来。

这日，一份加急电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云南督军府。蔡锷看完电报，平日里温文儒雅的面容瞬间笼罩上一层寒霜，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柚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国贼！无耻之尤！”

林景云正在与蔡锷商议后续军备的生产计划，见状心头一紧，接过电报，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是关于日本公使日置益绕过外交部，直接向袁世凯递交《二十一条》的消息。那一条条苛刻至极的条款，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在中国的心脏上。

“袁世凯为了他那皇帝梦，竟不惜出卖国家主权到如此地步！”虽然因为重生的缘故，林景云对《二十一条》的历史有深刻的了解。但当亲身经历时，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亦是难以压抑，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深刻感受到袁世凯为了称帝的不择手段，其行径的卑劣至此。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昆明传播开来。起初只是小范围的议论，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细节从各种渠道汇聚而来——外交官顾维钧透给美国公使的零星内容，美国记者托马斯·密勒在《芝加哥每日新闻》上刊登的条款全文，以及随后国内报刊的转载，整个昆明城都沸腾了。

云南讲武堂的学员们率先走上街头，他们高举着“誓死反对二十一条”、“国贼袁世凯必须下台”的横幅，激昂的口号响彻云霄。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群情激愤。从商铺老板到贩夫走卒，无不痛骂袁世凯的卖国行径。

“袁贼误国！猪狗不如！”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打倒袁世凯！”

“我四万万同胞，岂容日寇欺凌！”

林景云站在盐业总公司的窗边，望着楼下汹涌的人潮，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怒吼，眼神愈发坚定。他立刻召集了苍狼营和黑旗营的军官。“弟兄们，国难当头，袁贼丧心病狂，竟与日寇私相授受，欲将我中华大好河山拱手相让！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诛杀国贼！”苍狼营的军官们个个热血沸腾，振臂高呼。

“我等誓死追随林大人，保家卫国！”

林景云压了压手，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军人，更是责无旁贷！从即日起，加强戒备，密切关注局势。同时，利用我们盐业公司的渠道，将袁世凯的卖国罪行昭告天下，尤其是西南各省，务必让所有人都认清其真实面目！”

“是！”众军官轰然应诺。

上海《申报》、《新闻报》，北京《顺天时报》等大报的社论如同一篇篇战斗檄文，痛斥袁世凯政府的卖国行径，将五月九日——袁世凯政府公开承认接受《二十一条》大部分内容的那一天——斥为“五九国耻”。消息传到昆明，更是火上浇油。

“松坡公，”林景云找到蔡锷，“袁世凯此举，名为饮鸩止渴，实为自掘坟墓。他已将自己置于全国人民的对立面。《二十一条》就是他卖国的铁证，我们反袁的旗帜，将更加鲜明，也更能得到全国民众的拥护。”

蔡锷目光炯炯，一扫连日的阴霾：“少川所言极是！袁世凯倒行逆施，天怒人怨。这《二十一条》，便是他敲响的丧钟！我们不仅要反他称帝，更要清算他的卖国罪行！”

全国各地的抗议浪潮此起彼伏。北京、天津、上海的学生纷纷集会游行，他们高呼“抵制日货”、“废除二十一条”，更有学生悲愤填膺，当众血书明志，字字泣血，声声椎心。上海总商会发起“救国储金运动”，号召民众捐款救国，全国商界群起响应，日货销量一落千丈，日本商人大为恐慌。

三月十八日，上海三万民众集会于张园，成立“国民对日同志会”，誓言抵制日货，声势浩大。广州的商民罢市抗议，当众焚烧日货，浓烟滚滚，映照着民众愤怒的脸庞。粤军将领亦纷纷通电，表示坚决反对签约。就连向来被认为偏安一隅的东北，民众也自发组织起武装团体，如“辽东护国军”，誓要抵抗日本的渗透。

“好一个‘国民对日同志会’！”林景云看到报纸上的报道，不禁击节赞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民众一旦觉醒，其力量排山倒海，无可阻挡！”

他随即下令，云南盐业总公司下辖各盐场、商号，即日起全面停止采购和销售日货，并号召所有员工及家属参与到抵制日货的行动中来。“我云南虽地处边陲，亦当与全国同胞同仇敌忾！袁世凯要卖国，我们偏要救国！他要依赖日人，我们便要让日人知道，中国人民不可欺！”

一时间，昆明城内，日货商铺门可罗雀，偶有不明真相的商家试图销售日货，立刻会遭到民众的围堵和抵制。林景云的“特制盐巴”依旧在源源不断地输往川黔，但如今，马帮的脚夫们除了运送军火，更多了一项任务——传播袁世凯签订《二十一条》的真相，以及各地民众奋起反抗的消息。崎岖的山路上，马蹄声声，仿佛踏响了袁氏王朝覆灭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