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挥师西征（2/2）
参谋军官深吸一口气，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大获全胜！郑纵队长指挥若定，我军将士依托有利地形，以步枪、机枪和少量山炮，予敌重大杀伤！激战半日，叛军溃败！据初步统计，击毙叛军四十余人，击伤三十余人！我军……”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电报上的数字。
“我军伤亡如何？”林景云追问，心头一紧。
参谋军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自豪：“我军……无一人伤亡！仅损失九响手枪一支，消耗子弹一千四百余发！”
“什么？！”会议室内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无一伤亡！以微小的代价，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蔡锷激动地一拍桌子：“好！好！好！打得好！打出了我新滇军的威风！”
林景云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溜筒江大捷，不仅仅是一场战斗的胜利，更是对他推行的新式训练、德式装备和强调纪律的军事改革的最好证明！这支军队，真的脱胎换骨了！
“郑开文乘胜追击，”参谋军官继续汇报道，“已于昨日攻克叛军据点盐井，今日再克乡城！巴塘守军之围已解，川军士气大振！西征军军威，已震动西藏！”
消息传开，整个昆明再次沸腾。市民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报纸用最大的标题刊登着“溜筒江大捷”、“滇军扬威雪域”的报道。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师生们更是与有荣焉，因为西征军的骨干，正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北京政府也很快发来电报，对云南都督府和西征军进行嘉奖。一时间，滇军声名鹊起，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松坡公，英国公使向北京外交部提出‘严重关切’，”外交司的一位官员面色凝重地走进蔡锷的办公室，“指责我军‘干涉西藏内部事务’，要求我们立刻停止军事行动。”
几乎同时，四川都督尹昌衡也向北京发电，认为西藏事务应由四川负责，暗示云南军队越界插手。
“混账！”蔡锷气得脸色铁青，“英国人亡我之心不死！尹昌衡鼠目寸光，只顾地方之争，不顾国家大义！”
林景云站在一旁，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就是弱国的悲哀。明明是在自己的国土上平定叛乱，维护主权，却要看列强的脸色，甚至还要遭受内部的掣肘。
“北京方面……是什么态度？”林景云沉声问道。
蔡锷疲惫地坐回椅子上，将一份新的电报递给林景云：“你自己看吧。”
电报的内容冰冷而刺眼：北京政府以“军费难筹”、“边疆事宜应审慎处理，恐酿外交纠纷”为由，强令云南西征军“即刻停止前进，班师回滇”。
“岂有此理！”林景云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军正乘胜追击，收复失地指日可待，此时撤兵，岂不是前功尽弃？！”
蔡锷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少川，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何尝甘心？但中央政府命令已下，英国人虎视眈眈，四川方面又从中作梗。若我们执意前进，不仅可能引发更大的外交冲突，甚至可能激化与四川的矛盾，给那些分裂势力可乘之机。为免‘转生枝节’，我们……不得不从。”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这位锐意进取的都督，在强大的外部压力和复杂的内部政治面前，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林景云沉默了。他理解蔡锷的顾虑。此刻的中国，经不起更大的动荡。云南，也需要时间积蓄力量。但他心中的愤懑，如同压抑的火山，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望向窗外，昆明的阳光依旧灿烂，但远方的雪域高原，却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十月，秋风萧瑟。捷报频传的西征军，在距离胜利仅一步之遥时，接到了班师回滇的命令。将士们虽有不甘，但军令如山，只能掉头南返。
十一月，西征军抵达丽江。总司令殷承瓛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雪山，心中百感交集。他命人寻来巨石，于黑龙潭畔，挥毫刻下铭文，记述此次西征的始末与壮志未酬的感慨。石碑高约两丈，矗立在风中，仿佛一个无声的叹息，又像是一座不屈的丰碑。
滇军西征，虽然未能竟全功，但其在溜筒江的辉煌胜利，以及一路上的严明纪律，已经向世人展示了这支脱胎于云南陆军讲武堂的新生力量的强大战斗力和爱国情怀。这是辛亥革命后，中国军队第一次主动出击，维护国家统一的行动。
消息传回昆明，惋惜者有之，愤慨者有之，但更多的人，看到了云南的希望。他们看到了一支敢于亮剑、能够打胜仗的军队。
都督府内，蔡锷与林景云相对而坐，沉默良久。
“少川，”蔡锷率先打破沉默，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西征虽止，但强军之路，不能停。这次的经历告诉我们，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让那些豺狼不敢觊觎，让那些宵小不敢掣肘！”
林景云重重点头，眼中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松坡公所言极是。西征暴露了问题，但也证明了方向。接下来，我们要加紧第二期、第三期的换装整训，扩大新军规模。‘苍狼营’和‘黑旗营’的选拔与训练，必须加快！同时，兵工厂的建设，军工技术的研发，刻不容缓！我们不仅要有锋利的剑，还要有铸造和修补这柄剑的能力！”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决心。这次被迫撤军的经历，如同淬火，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定。实业兴邦，强军护国，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而且要走得更快，更稳！
窗外，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昆明这座高原之城。一场未竟的西征，并未浇灭革新的火焰，反而使其燃烧得更加旺盛。新的挑战接踵而至，但林景云和他亲手锻造的这支新滇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属于云南的新时代，正在这挫折与希望的交织中，艰难而坚定地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