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卷首:狼烟再起(1/2)

咸阳宫议政殿的喧嚣似乎还未完全散去,罗马使者带来的地中海气息与关于遥远彼岸的思绪,如同殿外残留的余音,尚在赢驷脑中盘旋。然而,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插着三根染血赤羽的北疆军报,却像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将他与整个帝国从对海洋与远西的展望中,狠狠拽回了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匈奴……冒顿……”赢驷指节敲打着那份言辞急切的军报,眼神锐利如北地的风,“朕尚未去找你,你倒先送上门来了。”

他挥退左右,独自立于那幅巨大的混舆图前。目光从南方标注着“金兰港”、“疑似巨陆”的蔚蓝海域,缓缓移向北方那片用赭石色渲染的、广袤无垠的草原。就在那片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色彩之上,数道代表烽火的赤红色标记,正刺目地钉在长城沿线数个关键点上——云中、雁门、代郡……

几乎是在赢驷接到军报的同时,关于北疆惨状的更多细节,通过黑冰台独有的、比官方驿道更快的渠道,雪片般汇入咸阳。

情报来自一个代号“玄狐”、潜伏于边郡多年的黑冰台暗桩。他用冷静却难掩沉痛的笔触,描绘出一幅人间地狱图景:

“冒顿亲率本部精骑三万,并征发东胡、楼烦等降部,号称十万,于月圆之夜突袭。其人用兵狡诈如狼,避实击虚,绕开我军重点布防关隘,利用小股部队引诱,主力则从其认为‘万无一失’的险峻山隙快速突进……”

“烽燧守卒力战至死,然狼烟初起,胡骑已如潮水漫过边墙。云中郡治下三县遭血洗,仓廪被焚,男女老幼……或被掳,或罹难,尸骸塞道,鸡犬无闻。雁门郡一处军市被破,积存之兵甲粮秣尽为敌虏……”

“胡骑来去如风,劫掠后并不久留,即刻遁入草原深处。我军骑兵追击,屡遭其预设伏击,损兵折将……北地民心惶惶,流言四起,已有边民开始南逃。”

每一行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痛着赢驷的神经。他仿佛能听到长城沿线百姓的哭喊,能看到村庄燃烧的黑烟,能感受到边军将士面对来去如风的敌人时的那份憋屈与无力。

“统一草原……实力大增……”赢驷喃喃自语,脑海中迅速调阅着关于冒顿的情报。此子弑父夺位,心狠手辣,更兼具雄才大略,东击东胡,西逐月氏,短短数年便将松散的匈奴部落拧成一股绳,确实成了心腹大患。他此次南下,绝非简单的劫掠,更像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战略试探,甚至是为更大规模的入侵铺路。

“看来,朕放在北疆的‘礼物’,你们是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滋味了。”赢驷眼中寒光凛冽。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冒顿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翌日,大朝会。

麒麟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北疆急报的内容已在重臣间小范围传开,每个人都面色肃然。

赢驷端坐龙椅,并未急于开口,而是让典客属的官员,先将“玄狐”密报中关于北疆惨状的部分,择要宣读。

当听到“尸骸塞道”、“仓廪被焚”、“边军追击遭伏”等字句时,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愤怒的低吼。尤其是那些出身北地或曾在北疆服役的将领,如车英等人,更是双目赤红,拳头紧握。

“情况,诸位都清楚了。”赢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静中蕴含着风暴,“匈奴冒顿,欺人太甚。我大秦立国以来,尚未受过如此挑衅。北疆百姓,正身处水火。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他的目光扫过殿下群臣,最终,落在了站在文官队列前列,那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拙,一直微阖着眼仿佛在养神的老者身上——正是历经起伏,如今虽权势不如以往,但门生故旧依旧遍布朝野的甘龙。

果然,甘龙缓缓睁开眼,出列躬身,声音带着一种固有的沉稳,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消极:

“陛下,老臣以为,匈奴乃疥癣之疾,然其来去如风,难以捕捉。倾国之力与之角逐于草原,恐徒耗钱粮,疲敝国力。当务之急,应速遣良将,增兵固守,修复长城险隘,将胡骑挡于国门之外。待其兵锋受挫,粮草不继,自然退去。我大秦方可继续专注于内政建设,以及……南方海域及西方使者所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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