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卷末：新的战场（1/2）

北疆云中郡的烽火暂熄，匈奴左贤王溃败的烟尘尚未完全落定，但那份初尝工业武力胜果的振奋，在赢驷心中却迅速冷却，沉淀为更为深沉的思虑。车英的详细战报与赢政从咸阳发来的复盘总结，共同勾勒出一幅胜利背后的真实图景：陌刀虽利，板甲虽坚，雷火铳虽威，却受制于绵长脆弱的补给线，受困于迟滞的讯息传递，受限于新技术本身在残酷实战中暴露出的稚嫩与不可靠。

“曾祖父，此战虽胜，然军报所言后勤之艰、通讯之缓、火器维护之难，皆非小事。若匈奴卷土重来，或另生他变，恐难复此捷。”赢政的声音透过加密信道传来，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忧患。

赢驷立于北地行辕的巨幅地图前，目光从北疆蜿蜒的防线，扫过帝国纵横的直道与河流，最终落回脚下这片因灵能躁动而微微震颤的土地。他手中摩挲着那卷引发兽皮卷异动的古老副本，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闪而逝的、带着恶意的冰冷波动。

“胜利，是最好的清醒剂，而非麻醉药。”赢驷缓缓开口，声音在行辕内回荡，也清晰地传向咸阳，“它告诉我们，工业铸就的利刃，若没有强健的臂膀挥舞，没有坚韧的血管输送力量，没有敏锐的耳目指引方向，终究会变得沉重而迟钝。”

行辕内，车英、墨云、黑伯以及几位核心将领官员肃立聆听。赢驷逐一剖析云中之战的得失。

“车英，你部驰援千里，人马俱疲，根源在于辎重运输仍赖畜力与人力，直道虽好，速度与运量终有极限。日后若战事规模更大，距离更远，又当如何？”

车英沉声应答：“陛下明察，臣亦深感于此。若有更快、载重更大之运输方式，我军机动与持久战力，必能倍增！”

“墨云，雷火铳发射数轮即需冷却，甚至出现裂痕，可见材料工艺、散热设计乃至弹药标准化，仍有漫长之路要走。战场之上，利器若成一次之耗，其价值便大打折扣。”

墨云躬身：“臣明白。科学院机械院与格物院已着手研究新型合金与冷却结构，只是……需要时间与更多试验。”

“黑伯，咸阳与北疆、北地与云中，消息往来虽借助驿站，仍显迟缓。战场瞬息万变，朝堂决策若不能及时通达前线，战机贻误，后果不堪设想。”

黑伯低首：“臣已命人加紧试验陛下所提‘电码’与‘线路’之构想，然其中关窍，尚需破解。”

赢驷的目光最后投向地图上广袤的帝国疆域，以及疆域之外那片无垠的、被标注为未知的蓝色区域。“此战暴露之问题，非止于北疆一隅。它关乎整个帝国能否真正承载并发挥工业之力。我们的军队，需要更快、更重、更远的投送能力；我们的通讯，需要无视山川阻隔的极速；我们的武器，需要更稳定、更持久、更恐怖的毁灭效能！”

赢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引领：“故，云中之胜，非结束，乃开端！它标志着，我大秦的工业化成果，必须也必将在更广阔、更残酷的战场上，接受血与火的最终考验！”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的北疆：“这里，是我们明面的战场！我们要用钢铁轨道取代黄土直道，用更巨型的蒸汽机车运送兵马粮草！我们要用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持续作战能力更强的火炮，将长城真正化为匈奴无法逾越的天堑！北疆，将成为检验我大秦工业武力是否合格的试金石！”

他的手指继而移向咸阳，移向朝堂：“而这里，是更深邃的战场！甘龙之辈，勾结巫觋，串联叛逆，引外患以乱内政，其目的，便是要在我工业巨兽尚未完全长成之时，扼杀其于摇篮！此战，关乎制度，关乎人心，关乎文明走向！须以更完善之法度，更清明之吏治，更锐利之舆情，辅以……必要时最坚决之铁腕，彻底荡涤这些腐朽与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