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青苔药香与残魂低语(1/2)

小禾的家在山脚下一处背风的洼地里,几间黄泥垒墙、茅草覆顶的屋子,围着个不大的院子。鸡鸭在篱笆边刨食,一条老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门口晒太阳。炊烟袅袅,混着淡淡的草药香,透着一股山野人家特有的安宁。

“阿爷!阿爷!我捡了个宝贝回来!”小禾还没进院就嚷嚷开了,献宝似的举着那面破镜子。

屋里走出个头发花白、精神却还算矍铄的老者,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手上还沾着些未干的药泥。瞧见小禾手里那裂纹遍布的古镜,他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又从哪里捡些破铜烂铁回来?这镜子都碎成八瓣了,还能照个啥?”

“不是破铜烂铁!”小禾急着辩解,脸蛋涨得通红,“它……它会发光!还会嗡嗡响!肯定是个老物件,有灵性的!”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当时的情景。

老猎人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接过镜子,入手沉甸甸的,材质非铜非铁,触手冰凉,那些裂纹看似杂乱,细看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规律感。他活了大几十年,常年在深山老林里钻,偶尔也会碰到些解释不清的古怪事儿,对山精野怪的传说宁可信其有。

他仔细端详了半天,又用手指弹了弹镜面,声音沉闷,并无异样。

“许是日头晃了眼,或是山里风大,听岔了。”老猎人摇摇头,把镜子递还给小禾,“不过这镜子材质倒是少见,留着也行,就当个摆件儿。去,搁你屋里窗台上吧,赶紧洗把手,吃饭了。”

小禾有点失望,但还是坚信自己的发现,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拿回自己那间小屋,郑重其事地放在了靠窗的木桌上,还找了块干净的软布垫着。

“镜子镜子,你好好休息,等我吃完饭再来看你。”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才跑出去。

镜中,林刻将这简陋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屋尽收“眼底”。屋子不大,收拾得却干净整洁。窗台上晒着些草药,墙上挂着几串风干的野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药香、草木和阳光的味道。

而那张小木床铺着的干草垫子上,散发出的木灵之气最为浓郁。这小姑娘,怕是常年睡在这灵性十足的干草上,日积月累,身体自然沾染了纯净的木气。

天不亡我!林刻心中再次感叹。这环境,对他这缕残魂而言,简直是洞天福地!

他不敢怠慢,全力收敛那点微弱的灵识,如同初生的幼兽,本能地、贪婪地吸收着从镜外丝丝缕缕渗透进来的木灵之气。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吸收来的木气,九成九都用于维系他那不散的真灵,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能缓缓温养修复。

但积土成山,水滴石穿。总比烂在泥里强。

往后的日子,便这般平淡地过着。

小禾每日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来对着镜子哈口气,用软布仔细擦拭,虽然擦不掉那些深刻的裂纹。她时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说山里的趣事,抱怨抱怨练箭的辛苦,或是分享一块偷偷藏起来的麦芽糖。

林刻大多时候沉寂着,他太虚弱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吸收木气。只是偶尔,在小禾遇到修炼(她跟阿爷学了些粗浅的强身健体的法门)的难题,或是辨认草药拿不准时,他会凝聚起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让镜面上的某条裂纹极其短暂地微光一闪。

次数极少,且毫无规律。

但这足以让小禾坚信这镜子非同一般,愈发宝贝起来。她甚至偷偷把自己的口粮——一些蕴含微弱灵气的山果——省下来,碾碎了汁液涂抹在镜子上,虽然大部分都浪费了,但那一点点灵果精华,对林刻而言却不啻于甘霖。

老猎人起初不以为意,只当小丫头孩子心性。但次数多了,尤其是有次他受了风寒,咳得厉害,小禾把镜子抱到他床头,第二天那咳嗽竟莫名轻了许多,这让他心里也暗暗称奇,对这破镜子多了几分敬畏,不再阻拦小禾。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林刻的真灵在这一点一滴的滋养下,终于不再是随时会熄灭的星火,而是稳定了下来,如同一点微弱的烛光,虽不明亮,却能在镜中小小的范围里“看”得更清晰,甚至能极其模糊地感应到小禾的情绪波动。

但他依旧无法传音,更无法显形。恢复之路,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直到这一日。

山里入了秋,天气转凉,雾气重。老猎人进山打猎,不慎踩空,摔断了腿,虽勉强拖着伤腿爬了回来,但伤势不轻,流血不止,还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

小禾吓坏了,翻出阿爷平日里积攒的草药,手忙脚乱地煎药敷伤,可效果甚微。老猎人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灰败。村里唯一的赤脚郎中前些年搬走了,去镇上请大夫来回至少两天,阿爷怕是撑不住。

小姑娘守在床前,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哭得眼睛红肿,六神无主。

“阿爷……你醒醒啊……别丢下小禾一个人……”她握着阿爷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

镜子里,林刻“看”着这一切。老猎人是个好人,沉默寡言却心地善良,小禾更是于他有“养魂”之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

可他如今能做什么?

他连一丝灵力都调动不了。

焦急之下,他那点微弱的真灵在镜中剧烈波动,无意间扫过小禾放在床头柜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几味草药。

三七、白芨、地榆……是些止血的药材,但炮制手法粗糙,药效流失大半。还缺了一味关键的……仙鹤草!而且,药方配伍也不对,少了能化瘀生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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