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妄念起（2/2）

心中涌上一阵温暖，青樱紧紧握着意欢的手道：“我很高兴你能为自己打算，更感动于你不愿伤了我们的情谊。妹妹，如今你我平起平坐，你比我更有家世。我问妹妹一句，妹妹当真要争一争皇后之位么？”

意欢游移不决，似乎极难开口。她到底是那个清冷出尘的女子，并不将名位放在眼中，真要为此与姐妹争斗，她是不愿的。

许久，意欢摇了摇头，郑重开口：“我虽能去争，但真要去做，实在难以下这个决心。与皇上并肩而立，我不是没有想过。可到底，并肩成双，这样的事只对我有意义，皇上他……如果我只是个嫔妃，便会感激于皇上的恩宠。若我成了他的妻子，只怕会生出妄念，到最后，或许连这一丝情分也不能保留。我不能因这些身外之物，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青樱默默良久，她与皇帝，何尝不是如此？前世想做皇后，原本只是想陪着他，可为什么，最终却潦草收场，反不如做妃嫔时情意深厚。意欢怕自己会变，可变的不止她们这些女人，更是那个让她们面目全非的人。

青樱忽然生出一丝不公来，凭什么从头至尾，都是这个男人来左右她们的命运？他需要柔媚的妃嫔时、他需要端庄的皇后时，她们就该为此改变，却忘了彼此相许时，看中的分明是她们原本的样子。

再不公，青樱也只能叹息，难道还能造反不成？

意欢见她似是自嘲一笑，不禁问道：“姐姐可是觉得我天真？”

“非也，”青樱心中亦是无限凄苦，“我只是觉得，在这宫里，无论怎么做都是不易。我做宫女跟着娴妃时，随着主子得宠、失宠，境遇时好时坏。做了妃嫔，失宠时只能依附孝贤皇后。若非我有幸诞下两个皇子，只怕也如养心殿围房里的大小答应们，直到今日才有正经的名位。”

意欢轻笑道：“姐姐曾劝我‘人生得意须尽欢’，怎么今日却钻了牛角尖？你我既能脱颖而出，便不必再想从前，徒增烦恼。我知道以姐姐的志气，未必看得上皇后之位，但若是姐姐做皇后，我总是放心的。”

青樱是做过皇后的，怎会不知这条路的将来危机重重。这危机不是来自于哪个得宠的妃嫔，而是皇帝。重活一世，青樱立志只争权势，不念真心。真到了这个时候，青樱却觉得，自己还是有真心在的。

只是这真心不是对皇帝，而是对今生得到的一切。她有真心相待的姐妹，有两个健康的孩子，为了她们，也不能再做无情之人了。左右这副铁石心肠，只对着皇帝就够了。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青樱也不再扭捏：“妹妹既然坦诚相待，我也不愿隐瞒。孝贤皇后死后，我不是没想过继任后位。方才妹妹那样说，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你我不必为敌。”

意欢舒然一笑，颇有几分狡黠：“你总算说实话了，我早就在等你这一句话。你放心，我总是帮着你的。”

看着意欢真诚的笑颜，青樱只觉得，这句“你放心”，比无数次从皇帝口中听到的，都能令她安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在她脑中闪过，如果压在她们头顶的这座大山能移开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