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起伏（2/2）

慧妃冷哼一声，甩着手里的帕子，“娴妃这声妹妹本宫可担不起，我好歹长你几岁呢。”说着拿眼睛去瞧如懿的座次。

从前在潜邸里，如懿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居左上首，慧妃在如懿之下，居右上首，如今二人倒是翻了个个儿。

众人早注意到了二人换了座位，只是无人敢提起，纯嫔见状道：“臣妾瞧着皇后娘娘这身衣服倒与平日里的不同，很是特别呢。”

皇后懒怠理会二人，听纯嫔恭维，便朗声道：“那么妹妹们可是觉得本宫这身衣服还不错了？”

嘉贵人一向在穿衣打扮上最为用心，仔细瞧了瞧皇后的衣裳，“皇后娘娘这身虽少绣花，但这花样与颜色十分相宜，倒显得很是大气，冬日里也不觉繁琐。”

皇后穿的是一身芙蓉蜜色绣折枝蝴蝶花氅衣，旗头上只簪了几支点翠花钗，并几朵绒花，虽不奢华，却是大方自然的清爽。

慧妃却道：“可现下时兴的，是在轻软的缎子上满绣花样，需用手艺最好的绣娘，才能将花样绣得灵动轻巧。再缀上米珠或掺上金银线，在阳光下映着缎子本身的光泽，如蒙了一层光晕，好看极了。”

皇后颔首道：“是啊，这样的衣裳是好，可一来在薄缎上绣花极难，往往数十个绣娘十日才能制上一身，过了水就不好看了，你们定是不肯穿了。二来宫中所饰，民间惯爱追捧，长此以往奢靡成风，不是长久之相。”

话说到这里，谁还不懂其中意思？都垂下头来不语，唯有纯嫔不明就里，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一向都说，圣祖与先帝励精图治，国富民强……”

此言一出，皇后还不觉什么，只是淡笑着解释了几句，倒是慧妃不阴不阳道：“纯嫔妹妹到底是有了三阿哥，说话都有了底气，如今也敢驳皇后娘娘的话了。”

说着出列跪下，恭敬道：“皇后娘娘厉行节俭，臣妾自当以皇后娘娘为榜样，今日起，不再华服丽饰，简朴度日。”

自册封以来，皇后待慧妃并不如往日亲近，慧妃有意讨好，又自忖是众妃之首，因此第一个表态。

皇后略显满意，点了点头，目光悠悠转向如懿，却见她撇了撇嘴，大有不赞同之意，当下便有些不快，“娴妃一直不言不语，可是有什么想法？”

如懿笑容温和，眼神却大有深意，“宋仁宗喜食羊羹，不愿因自己的一夕之欲开启无穷宰杀而自忍口服之欢，更不愿民间知道宫中喜恶，养成奢靡之风，皇后娘娘此举，有如宋仁宗一般。”

她这话说得不成样子，皇后皱了皱眉，心下厌恶却不想与她计较，只是道：“娴妃能如慧妃一般，那就最好了。”

慧妃听了便笑着凑趣道：“皇后娘娘抬举臣妾了，娴妃怕是看不上臣妾，方才来请安时，还站着瞪臣妾呢。”

海兰听着这话不对，怕二人再起争执，连忙道：“慧妃娘娘，那是因为您坐了姐姐往日坐的位置，并不是看不上您的意思。”

慧妃向来不喜海兰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且她本意是奚落如懿来讨好皇后，由海兰这么一说，倒显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当下便冷冷盯着海兰，“什么是她的位置？本宫一早向皇后娘娘请安，难不成还要等娴妃来了才能落座？这里是长春宫，娴妃难道要越俎代庖吗！”

皇后听得心烦，哪里愿意调停这些小事，但她到底与慧妃更为亲近，且慧妃的说辞可谓占尽道理。

于是缓和道：“行了，姐妹之间原不该过分计较，娴妃，你也别太在意了，难道坐到院子里，本宫就不给你们茶吃了么？”

一时间众人都笑了起来，你赞一句、我赞一句，直把皇后哄得又赏了些贡来的瓜果，倒也算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