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两望生暖(1/2)
【1】
焦土上的风带着冰原的清冽与暖脉的甜香,在新苗的枝桠间打着旋。银白与粉紫的光带已在荒原上拉开距离,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呼应——冰原方向的光带每闪烁一次,暖脉那头的光带便会泛起一层薄晕,像两盏隔岸相望的灯,默契地传递着无声的讯息。
阿暖的后代将冰纹石与桃花瓣埋下的地方,冒出了两株并生的新草:一株叶片覆着细冰,在阳光下折射出银白的光;一株叶尖沾着粉露,风过时抖落细碎的香。两株草的根须在土里轻轻触碰,却不纠缠,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延伸,像在绘制一张互不打扰的地图。
“阿暖姐,冰原的使者来了。”小使者气喘吁吁地跑来,鞋边沾着冰碴,怀里抱着个冰雕的匣子。匣子上刻着冰族的图腾,打开时,里面躺着半块冰族灵脉的结晶,结晶里冻着片桃花瓣,是当年无忘烧灵脉时,被风吹进冰原的那朵。
冰原使者是个白发老者,脸上的冰纹像年轮般深刻。他没有走向暖脉的光带,只是在银白光轨旁坐下,将冰雕匣子放在新苗的银白纹路上:“族里的‘念’回了家,说要把这个还给你们。”他的声音带着冰原的粗粝,却没有敌意,“他们说,当年的桃花很香,就是太冷了。”
阿暖的后代捧着匣子,指尖触到冰结晶的瞬间,里面的桃花瓣突然舒展,在结晶里开出淡淡的粉——那是被冰封了三百年的暖意,此刻终于在冰与光的相拥里,显出了原本的模样。她转身回暖情阁,取来锦绣未送的绒毯,这次没有绣任何符文,只是用最朴素的羊毛线,织了片冰原的极光:“这是当年没送到的,现在给你们。”
绒毯搭在银白光轨上,很快覆上一层薄霜,却没有冻结,反而将羊毛的暖缓缓渗进光轨里。冰原使者摸着绒毯的纹路,眼眶微微发红:“族里的孩子说,要是当年有这个,就不用裹着冰碴睡觉了。”
暖脉的使者们也陆续赶来,没有人再提融合,只是各自在光带两侧放下信物:北地的牧民带来了冰原耐寒草的种子,要种在银白光轨旁;西域的旅人在粉紫光带边搭了座石屋,门上刻着冰族与暖脉的图腾,却分得清清楚楚;蓬莱的渔民撒下贝壳草的种,让它们沿着两条光带的边缘生长,既不越过冰原的界,也不侵占暖脉的土。
新苗的主干上,银白与粉紫的纹路间,渐渐长出一层透明的膜,膜上浮现出两族的新故事:冰族孩子用暖脉送来的耐寒草编了个小窝,里面垫着暖脉的绒线;暖脉的绣娘跟着冰原使者学冰纹,绣出的桃花带着冰棱的边;年华的长卷被挂在石屋的墙上,左边画冰原的极光,右边画暖脉的桃花,中间留白的地方,被两族的孩子用手指画满了牵手的小人。
“你看,”小使者指着透明膜上的小人,“他们没在一块儿,却离得很近。”
夕阳西下时,银白与粉紫的光带同时亮起,在荒原上空织出两道平行的光河。冰原的“念”在光河里打着旋,暖脉的花瓣顺着光河飘向冰原,没有相融,却在相遇时轻轻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无忘的魂影在银白光河里行走,手里牵着个冰族孩童的手,教他辨认光带里的暖意;无妄的魂影坐在粉紫光河的岸边,给暖脉的孩子讲冰原的星星有多亮。
冰原使者要返程时,阿暖的后代往他怀里塞了袋南瓜籽——是桃情兽小影子留下的最后一批,壳上一半刻着冰纹,一半刻着桃花。“种在光带的边上,”她说,“让它们自己选,想长在冰里,还是暖里。”
老者笑着收下,往她手里放了块冰原的冻土:“这个也种上,我们那儿的土,能让桃花瓣冻得久一点,不会一下子化掉。”
夜色降临时,两道光河在天边汇成一个淡淡的圆,像只睁开的眼睛,看着这片不再强求同色的土地。新苗的枝桠上,那两株并生的草已结出种子,冰草的种子裹着银白的壳,仙草的种子沾着粉紫的粉,风一吹,便各自飞向冰原与暖脉,却在中途相遇时,轻轻碰了一下。
阿暖的后代在新手记上写下第九十二章的开头:“两望非两隔,生暖不生缠。”她抬头时,看见冰原的星星与暖脉的月亮,在光河的映衬下,各自亮得正好,像在说:真正的圆满,从不是挤在同一个角落发光,是隔着距离,也能知道对方的亮,是你守着你的冰,我护着我的暖,却在风里,交换着彼此的光。
远处的石屋里,冰原使者与暖脉绣娘正围着篝火说话,一个讲冰原的雪有多厚,一个说暖脉的花有多香,火光照在他们脸上,一半映着冰纹的冷,一半透着桃花的暖,却同样平和,同样温柔,在两望的默契里,生出了比纠缠更长久的暖。
【2】
篝火余烬还未冷透,荒原上的石屋突然传出木片碎裂的声响。冰原使者放在屋角的冰雕匣子,竟从内部裂开细纹,里面的冰族灵脉结晶渗出暗紫色的液珠,滴在地上,瞬间长成缠满尖刺的藤蔓——藤蔓上挂着无数细小的冰棱,棱里冻着暖脉使者的脸,每个都带着惊恐的神情。
“你们以为的两望,不过是我未收的网!”冰原使者的脸在火光中扭曲,白发下露出与守卷人相似的冰纹,“无忘迁走的族人,半数成了我炼‘情丝’的药引;你们送来的绒毯,每根羊毛都缠着‘冰蚀咒’,暖脉的灵气越盛,咒力越烈!”
阿暖的后代攥紧新手记后退时,发现光带两侧的信物都在异变:北地的耐寒草长出倒刺,刺穿了冰原孩童的小窝;西域石屋的图腾渗出血珠,将两族孩子画的牵手小人染成黑红;蓬莱的贝壳草缠住了光河,让冰原的“念”与暖脉的花瓣在半空中互相撕咬。
小使者抱着头躲在新苗后,却见银白与粉紫的光带突然交缠,拧成灰黑色的绳,将两族的使者捆在一起。绳上浮现出无忘与无妄的字迹,竟一模一样:“所谓两望,是让你们在安稳里忘了防备,好让我们的怨结,借两族的暖彻底重生。”
“不可能!”阿暖的后代将冰雕匣子砸向灰黑绳,匣子碎裂的瞬间,里面飞出无数冰针,刺向暖脉使者的眉心。冰针上刻着锦绣的针脚,却沾着年华的墨——那是两族最信任的人,联手埋下的暗。
更骇人的是,新苗下的两株并生草突然炸开,草籽里浮出冰族与暖脉的骨殖,骨头上刻着相同的咒文:“两望生暖,实则生绊;异路同源,同归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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