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魂隙生疑(2/2)
“是年华奶奶自己换的!”扎羊角辫的小使者捧着长卷,卷末的空白处有行被墨掩盖的字:“桃情兽魂中邪念需以‘憾’养之,待其长成,我以魂封之。”字迹边缘带着泪痕,“她怕无忘爷爷和锦绣奶奶担心,竟独自守了这个秘密!”
话音未落,望月台的“同心苗”突然剧烈摇晃,三道交织的纹路里,竟渗出粉色的光——是桃情兽的魂在挣扎。黑雾并未散尽,而是被年华的魂困在苗中,此刻因石碑现世而破封,化作无数个细小的桃情兽虚影,对着众人嘶鸣:“她骗了你们!她早知道邪念会复发,却故意留下‘遗憾’当养料!”
玄衣人突然想起,当年无忘封他入冰狱时,年华曾偷偷送来一坛桃花酒,酒坛底刻着“以憾为饵,诱邪入瓮”。他望着石碑上的缚情咒残纹,突然大笑出声:“好个以毒攻毒!她故意让邪念吞噬‘遗憾’,是为了让它长到最盛时,用自己的魂连同心脉一起封印!”
小桃将桃情兽尾毛按在“同心苗”上,粉色光焰中,年华的声音隐约传来,温柔却坚定:“无忘,锦绣,原谅我的自私。暖脉要想真正无虞,总得有人把邪念的根,永远埋在自己魂里。”
三道身影在光焰中浮现,无忘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颤抖,锦绣的绣花针悬在半空,最终却都化作光带,缠向那团粉色的魂。四道光交织的瞬间,“同心苗”突然开出从未见过的花,花瓣一半粉一半金,像年华的魂与桃情兽的魂相拥。
玄衣人摸着石碑上的印记,突然明白这场纠葛里,没有谁是真正的“隐瞒者”。年华的独断,无忘的默许,锦绣的佯作不知,都是藏在温暖里的负重前行。就像此刻望月台的花,带着刺,却开得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黑雾彻底消散时,小桃在“同心苗”的新叶上,看到了一行极淡的字,是年华的笔迹:“有些暖,注定要带着秘密生长。”
【3】
晨光漫过望月台时,“同心苗”新绽的花瓣上还凝着露水,一半粉一半金,像年华的魂与桃情兽的魂在晨光里轻轻呼吸。玄衣人将那块刻满残纹的石碑搬进暖情阁,与那半片桃情兽尾毛并排放在展柜里,石碑上的缚情咒纹路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银,再无往日的戾气。
“原来她早就算好了。”小桃摩挲着展柜的玻璃,看着里面那半片尾毛,尾尖还沾着点金色的火痕,“用‘遗憾’当饵,诱邪念现身;用自己的魂当锁,把邪念困在‘同心苗’里;最后借着石碑现世,让我们看清真相,连同心脉一起加固封印。”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又透着释然,“她哪里是自私,是把最沉的担子,自己挑了一辈子。”
扎羊角辫的小使者抱着长卷,卷末那行被墨掩盖的字已显露出全貌,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两道批注——无忘的笔迹遒劲:“我早知你藏着事,却想让你多歇会儿”;锦绣的字迹娟秀:“你的针脚歪了三处,我早看出来了,却没敢问”。墨迹微微发暗,像是当年落的泪晕开的痕。“他们都知道的。”小使者轻声说,指尖拂过字迹,“只是都装作不知道,怕戳破了,她就撑不住了。”
暖情阁外,玄衣人正给“同心苗”培新土,土是从极北冰狱带来的,混着融情院的桃花瓣,肥得很。他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像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仪式。“兄长当年总说,年华的心最软,却也最硬。”他望着新抽出的嫩芽,嫩芽上顶着颗露珠,映出他的身影,“软到见不得一丝遗憾,硬到能把自己的魂当作封印。”
话音刚落,暖脉的光带突然涌来,在“同心苗”上空绕了三圈,粉色与金色交织,像给花瓣镀上了层光晕。光带里传来熟悉的气息,是无忘的檀香,锦绣的花香,年华的墨香,还有桃情兽尾尖的甜香,缠在一起,暖洋洋的。
“是他们在应你呢。”小桃走过来,手里捧着新酿的桃花酒,给玄衣人递了一碗,“这酒里加了西域的沙棘果,北地的蜜,蓬莱的海水,像把三界的暖都融进去了。”
玄衣人接过酒碗,酒液里映着“同心苗”的花,他仰头饮下,暖意从喉咙漫到心口,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怀念,还有种失而复得的踏实,像极了无忘当年的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融情院的暖情信笺上,多了许多关于年华的故事。西域的旅人说,夜里梦见年华奶奶在驿站的篝火旁,教他们用沙棘果酿甜酒;北地的牧民说,“同心苗”结果时,果核上竟有绣花针的痕迹,像锦绣奶奶偷偷刻下的祝福;蓬莱的渔民说,光鱼群围船时,排出的图案像年华奶奶画的浪,温柔得很。
小桃在“暖情手记”的新页上,画下了望月台的“同心苗”,花瓣一半粉一半金,旁边写着:“有些秘密,是藏在温暖里的温柔。”他画完,将桃情兽的尾毛轻轻夹进册子里,尾毛泛着淡淡的光,像在轻轻颤动。
月光爬上暖情阁的窗棂时,展柜里的石碑、尾毛、邪木碎片,在光下泛着和谐的光。玄衣人坐在无忘曾坐过的石凳上,给小桃讲当年的事——讲无忘练剑时总偷偷看锦绣绣花,讲锦绣绣错了帕子会脸红,讲年华画长卷时总把桃情兽画得圆滚滚的。小使者们围在旁边听,眼里的光像星星,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
“同心苗”的花越开越艳,粉色的一半透着锦绣的温柔,金色的一半闪着年华的智慧,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谁在轻轻拍着他们的背。
小桃望着暖脉的光带,光带里,四道身影缠在一起,银、粉、金、桃色交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他知道,这场藏着秘密的纠葛,终究化作了最坚实的养分,让暖脉的根扎得更深,让温暖的花,开得更艳。
就像此刻落在手背上的花瓣,带着点晨露的凉,却又透着阳光的暖,像有人在耳边轻声说:“你看,我们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暖情阁的灯火亮到深夜,映着里面的信物,映着册子里的故事,映着每个人眼底的光,温暖而踏实,像融情院的春天,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