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涯共暖(2/2)
锦绣刚铺好的驼绒毯突然蜷缩成团,上面的骆驼图案被黑沙吞噬,只剩下半截“同心苗”的枝桠在颤抖。“他们在挑拨!”她声音发颤,却死死按住毯子,“让各地以为我们偏心,以为暖是有限的,要抢才能得到!”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争吵。黑风山的里正气冲冲闯进来,手里举着半块焦黑的麦饼:“你们是不是给蓬莱的灵气多了?我们的‘同心苗’突然枯萎,而他们的光鱼群却异常活跃!”蓬莱的船主紧随其后,贝壳佩饰撞得叮当作响:“胡说!我们的暖情船在风暴里差点沉没,倒是蜀山的桃木剑灵气暴涨,怕不是你们偷偷转移了暖脉之力!”
暖脉的光带在争吵声中忽明忽暗,像根被反复拉扯的弦。小桃看着信笺上那些曾经温暖的字迹渐渐被黑影覆盖,突然将染血的沙棘花叶按在长卷上——血珠晕开的瞬间,被封印的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叫,黑影额头的符号竟开始松动。
“你们看!”他指着花叶与黑影接触的地方,那里正渗出金色的光,“断暖人最怕的不是灵气,是我们彼此的信!”他抓起黑风山的麦粉袋,又拿起蓬莱的贝壳,将两者紧紧攥在手心,“就像这麦粉和海盐,混在一起才是忆情饼的味,少了谁都不对!”
麦粉与贝壳相触的刹那,迸发的暖光冲散了石桌上的黑影。里正突然想起,前日蓬莱渔民曾顶着风暴送来救治枯萎苗的海泥;船主也记起,蜀山学子曾连夜修补被沙暴撕裂的暖情船帆。那些被忽略的瞬间,此刻都化作刺破黑暗的光。
“是我糊涂!”里正通红着眼,将麦粉倒进锦绣的陶罐,“这粉里加了沙棘果粉,本想给你们个惊喜……”船主也解下贝壳,塞进小桃手里:“这壳能聚光,带去给驿站的人,让他们知道我们没忘约定!”
长卷上的黑影在暖光中消融,露出下面新的画面:西域旅人与黑影对峙时,手里举着的不是武器,是从融情院带的桃花干;牧民们围着断枝哭泣,却没人肯相信那是融情院的意思。年华在空白处添了笔,将所有争吵的人影都画成手拉手的模样,旁边写着:“暖里的小疙瘩,解开了才更黏。”
沙棘花的香气重新漫过融情院,信笺上的图案渐渐复苏。小桃望着重新亮起的暖脉光带,突然明白:所谓反转,从不是黑影的突袭,是他们终于看清,那些藏在猜忌底下的惦记,那些吵吵闹闹里的牵挂,才是暖脉最结实的根。就像这沙棘花,越是风沙大的地方,根扎得越深。
月光爬上驼绒毯,将那行新字照得发亮。毯子上的骆驼重新驮起陶罐,“同心苗”的枝桠缠着缰绳,像在说:走吧,该给西域送新的桃花蜜了。
【3】
沙棘花的香气漫过融情院时,黑风山的里正正蹲在石灶前,往陶罐里撒着新磨的麦粉,动作有些笨拙,脸上却带着憨笑:“这粉得用温糖水调,才够黏,就像咱这情分,得用点甜水糊住,才不容易散。”
蓬莱的船主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贝壳仔细打磨,贝壳边缘被磨得圆润,映着灯光泛着温柔的光:“这壳子聚光,西域的夜里黑,挂在驿站门口,就像咱在那儿点了盏灯。”他忽然抬头,对里正笑了笑,“前几日风暴里,多亏你家小子送来的麦秆救生圈,不然暖情船早散架了。”
里正挠挠头:“那是他该做的,你们冒着那么大的浪送海泥,不也为了救苗吗?”
暖脉的光带在两人头顶轻轻晃动,比刚才亮了不少。小桃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刚才的争吵像团被风吹散的雾,剩下的都是暖烘烘的实在。
年华将新画的长卷铺开,上面不再是各自为营的身影——黑风山的麦粉混着蓬莱的海水,和成了面团;蜀山的桃木剑串着西域的沙棘果,悬在驿站门口当灯笼;融情院的桃花蜜,正顺着暖脉光带,滴落在每个干涸的角落。
“你们看,”年华指尖划过画面,“刚才吵得凶,是因为心里都揣着个‘怕’字——怕被偏心,怕被忘记,怕这暖到不了自己这儿。可真摊开来说开了,才发现大家怕的,都是同一件事。”
锦绣端来刚熬好的桃花蜜水,给每个人倒了一碗:“就像这蜜水,单喝甜得发腻,掺点山泉水,反倒清润。咱这三界,少了谁的暖都不行。”
小桃喝着蜜水,看着暖脉光带里流动的光——那光里有黑风山麦浪的金,有蓬莱海水的蓝,有蜀山桃木的绿,还有西域沙棘的橙,混在一起,竟成了比彩虹还温柔的色。他突然明白,那些争吵、猜忌,不过是因为在乎。正因为把彼此放在心上,才会怕失去这份联结,才会为一点风吹草动慌了神。
月光爬上墙头时,西域的信使骑着骆驼回来了,背上的行囊鼓鼓囊囊。他笑着解开袋子,里面是用麦粉和海泥混合培育的“同心苗”幼苗,叶片上还沾着沙棘花的香气:“驿站没被烧!牧民说,就信融情院不会骗他们,硬是抱着苗守了一夜。”
融情院的灯亮到很晚,石灶上的忆情饼烤得金黄,麦香混着果香飘出很远。暖脉的光带像条温柔的河,淌过黑风山,绕过蓬莱岛,穿过蜀山道,一直流到西域的沙漠里,把每个角落都裹进了这团暖里。
原来感情升华,从不是永远风平浪静,而是吵过闹过,依然愿意把心凑在一起,把暖递过去。就像这融情院的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却从没真正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