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暗香漫卷(1/2)

【1】

桃林的夜风吹进融情院时,像揉碎了半捧月光,带着晚开桃花的清冽与早熟桃果的微甜,顺着竹窗的缝隙钻进来,拂过长卷上纠缠的光带。那光带泛着暖光,粉、银、金三色在画纸上缓缓流转,映得石桌上的桃花酒微微晃动,杯沿的金线在光里跳着细碎的舞。

锦绣正坐在石凳上,用那方绣着“本同源”的桃花帕,轻轻擦拭桃情兽脖子上的南瓜籽项链。小家伙蜷在她膝头睡得正香,粉绒绒的肚皮随呼吸起伏,像揣了只小鸽子,尾巴偶尔扫过她的手背,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带着点痒,又带着点暖。帕子的边角扫过小家伙的耳朵,它舒服地哼唧一声,往她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她的袖口,那里沾着新鲜的桃花汁,是她白天给孩子们染灯盏时蹭上的。

“我来吧。”无忘的声音从桃树下传来,带着晚风的轻和。他走过来时,青衫的衣角被风吹得微扬,发间还沾着片桃花瓣,是方才在桃林里捡绒球时落上的。他接过锦绣手中的帕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两人都顿了顿,目光在半空撞了一下,又像被月光烫到般移开。他的动作很轻,拇指与食指捏着帕子的一角,细细擦拭项链上的细尘,像对待长卷上最珍贵的画,“你白天帮孩子们修补暖情灯,针脚那么密,手都酸了。”

锦绣坐在石凳上没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蝶翅停在眼睑;剑眉舒展时,少了几分挥剑守护时的凌厉,多了几分揉进骨子里的温柔,连眉峰的弧度都变得柔和。她突然想起上次情渊兽突袭,黑雾卷着戾气扑过来时,他想也没想就将她护在身后,后背被黑雾燎伤了一大片,渗出的血染红了青衫,却依旧回过头对她笑,说“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那一刻心口的悸动,像被桃花蜜浸过,甜得发颤,连呼吸都带着蜜的稠。

“在看什么?”无忘突然抬头,正好撞上她的目光。锦绣像被抓包的孩子,脸“腾”地红了,立刻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里绣着半朵桃花,是年华帮她补的针脚。他却笑了,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伸手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垂,温温的,软软的。两人都僵住,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混着石桌上桃花酒的醇,缠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像薄雾漫过心湖,漾起圈圈涟漪。

不远处,年华抱着绒球玩具走来,绒球上的芦花被风吹得轻轻颤动。看到石桌旁的这一幕,她的脚步悄悄顿住,像踩进了柔软的云里。她望着石桌旁的两人,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叠在一起,像长卷上未干的画,笔触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她想起上次绣帕时,无忘曾悄悄凑过来,指着帕上的空白处问她“锦绣喜欢什么样的桃花纹?是重瓣的,还是单瓣的?”,那时他的耳尖也是红的;想起他每次煮桃花酒,都会先给锦绣盛上最满的一杯,杯沿还特意摆上片完整的花瓣,说“她喜欢看这些精致的”。心里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微疼,却又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他对她的温柔,从未藏着掖着,像春日的阳光,坦坦荡荡洒下来,让她看得明明白白。

“桃夭把绒球扔到桃树上了,你们帮我拿一下好不好?”年华故意提高了声音,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打破了石桌旁的安静。无忘猛地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转身走向桃树时,脚步都快了半分;锦绣也站起身,帮着年华整理散落的玩具——有个小木马的轮子松了,是阿禾白天落下的,她指尖捏着木轮,却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烫烫的,像揣了颗小太阳。

无忘跃起摘绒球时,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锦绣去年给他雕的桃花佩,玉料是她从昆仑雪山上寻来的暖玉,雕了整整三个月,花瓣的纹路里还藏着个极小的“忘”字。他一直戴在身上,练剑时怕磕坏,就用红绳系得紧紧的,从未取下。年华看着玉佩在月光下跳着光,突然笑着说:“锦绣的手艺真好,这玉佩雕得比昆仑玉坊里的玉饰还精致,连花瓣的脉络都像真的。无忘,你可得好好戴着,别弄丢了,不然有人要心疼的。”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角的笑意像藏了颗糖。

无忘的耳朵微微泛红,像被晚霞染过。他摘下绒球递给年华,却对着锦绣说:“你雕的东西,我怎么会弄丢。”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点认真,“就像你去年给我缝的护腕,青布上绣着的桃花,我练剑时都戴着,哪怕被剑气磨破了边,也舍不得换,总觉得戴着它,出剑都稳些。”

锦绣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桃果,连耳根都泛着粉。她低下头,假装摆弄着桃情兽的尾巴,小家伙被弄醒了,不满地哼唧一声,用头蹭她的手心。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像怕被风吹散:“你喜欢就好,以后……以后我再给你雕新的,用蓬莱的海玉,据说能映出光鱼的影子。”

年华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像看一场无声的戏,戏里的甜意漫出来,沾了她满身。心里的酸涩渐渐淡了,反而生出一丝暖意,像融情院的暖炉,慢慢烘热了四肢百骸。她想起上次自己染了风寒,浑身发烫,是无忘背着她去蜀山找医仙,山路崎岖,他走得飞快,却总时不时回头问“冷不冷”,生怕她着凉;想起锦绣熬了一夜的桃花粥,粥里放了她喜欢的蜜枣,一勺一勺喂她喝,眼眶红红的说“你可别吓我,融情院少了你,就像桃花林少了风,不热闹了”。她知道,这份感情里,有他对她的在意,像兄长对妹妹的疼;也有她对他们的牵挂,像藤蔓绕着树。只是这份在意,与他对锦绣的温柔,终究多了一丝不同——那是藏在细节里的、偷偷流露的偏爱,像桃花瓣落在肩头,轻得让人不敢碰,却又暖得让人记在心里。

夜深了,孩子们送来的暖情灯还亮着,挂在桃枝上,像一串会发光的小灯笼。灯影映得长卷上的画面愈发鲜活,画中三人的笑脸都带着光,连衣褶里都藏着暖意。无忘给锦绣和年华各添了一杯桃花酒,酒液里浮着几片新鲜的桃花瓣,是他刚从树上摘的,还带着夜露的凉。“尝尝这个,加了蓬莱的光鱼泪蜜。”他先将酒杯递给锦绣,杯柄上还缠着圈红绳,是她之前编的,“你上次说喜欢甜一点的,我特意托蓬莱的朋友捎来的,光鱼泪蜜性子温,喝了不伤人。”

锦绣接过酒杯,指尖再次碰到他的手,这次没有躲开,任由那温度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暖到心里。她喝了一口,甜暖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淌过一条温泉,心里像忽然开了一片桃花,粉嘟嘟的,热闹得很。她抬眼看向无忘,正好撞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温柔像潮水,一层一层漫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她忍不住轻声说:“谢谢你,无忘。”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言万语的重。

年华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那笑容里的默契,像长卷上的光带,缠得紧紧的。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的甜意里确实带着一丝淡淡的酸,像未熟的桃,却又格外真切,让她想起初遇时的种种,心里满满当当的。她知道,无忘对锦绣的偏爱,就像长卷上的桃花,明明可以藏在枝叶间,却偏要在阳光下绽放出最艳的颜色,生怕别人看不见;而锦绣对无忘的依赖,就像融情院的暖炉,明明可以自己燃着,却偏要等他添柴,才会暖得更久,烧得更旺,仿佛只有他添的柴,才能燃出最暖的火。

桃情兽突然醒了,伸了个懒腰,从锦绣怀里跳出来,摇摇晃晃跳到无忘怀里,用脑袋蹭他的下巴,把绒毛蹭了他一脸。无忘笑着抚摸它的头,指尖穿过它蓬松的毛,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锦绣,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像被春风吹开的花。锦绣看着他,也笑了,眼角的温柔像桃花瓣,轻轻落在他的心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甜。

年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月光在她身上镀了层银,像穿了件薄纱衣。“我去看看长卷的封印,别又出什么岔子。”她走到长卷旁,指尖拂过画中三人相依的身影,画纸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融融的。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像解开了系了很久的结。她知道,这份感情里的纠葛还在,像藤蔓缠着树,分不清谁绕着谁,但那些偷偷流露的偏爱,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不是伤害,而是让这份情谊更鲜活的底色。就像长卷上的桃花,有淡粉,有艳红,有含苞,有盛放,才更动人,更像一场完整的春天。

月光洒在融情院,像给一切都笼了层纱。桃花酒的香气与暧昧的暖意交织,在空气里酿成一种特别的甜,连风都变得黏糊糊的。长卷上的光带缠得更紧了,粉、银、金三色光在画中流转,像三条交缠的河,最终汇成一片温暖的海。无忘和锦绣坐在石桌旁,偶尔对视一笑,不用多说一句话,却懂彼此眼底的心意,像两个捧着糖的孩子,偷偷分享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甜。

年华站在长卷旁,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满是安宁,像躺在铺满花瓣的软床上。她知道,不管这份感情如何纠葛,如何带着偏爱的甜与酸,他们三人,永远都是彼此最温暖的依靠,像三足鼎,少了谁都不行。而那些偷偷流露的爱情,会像桃林的暗香,不张扬,却执着,悄悄漫过长卷,漫过岁月,让这份情谊,永远带着甜暖的温度,在融情院的月光里,酿成一坛永远喝不醉的桃花酒。

【2】

年华指尖刚触到长卷上三人相依的影子,画纸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画中无忘递向锦绣的酒杯里,映出的竟不是锦绣的脸,而是年华自己的模样:她正举着剑,剑尖挑着朵桃花,笑靥映在酒液里,与无忘的目光撞得正欢。

“这是……”她猛地后退半步,撞在桃树上,惊落的花瓣沾了满身。长卷上的涟漪越扩越大,画中场景渐渐清晰:去年传灯节,无忘给锦绣递灯时,另一只手里还藏着盏小灯,灯穗缠着根芦花,正是年华最爱的那种;他教锦绣练剑时,目光总越过她的肩头,落在远处练剑的年华身上,剑招里藏着给她留的破绽。

锦绣也凑了过来,指尖点向画中无忘藏灯的手:“我早该发现的。”她声音发颤,却带着笑意,“他给我雕的桃花佩,背面刻着的‘守’字,笔画里藏着个‘华’;他说光鱼泪蜜是我喜欢的甜,可每次熬蜜时,都要多放半勺,说‘有人比你更爱吃甜’。”

无忘突然从桃树下转身,手里还捏着片沾了露水的芦花:“其实……”他喉结滚动,将芦花递给年华,“你去年掉在麦地里的发带,我捡了收着;你说喜欢看光鱼跃出海面,我托蓬莱的朋友每月捎来光鱼群的消息,写在桃花笺上,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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