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麦浪传声(下)麦浪藏戏,心光暗涌(1/2)
风忽然变了方向,卷着股异样的气息从远处漫来——不是麦香,不是桃花甜,而是种带着铁锈味的沉郁,像被揉碎的乌云,压得人胸口发闷。
灵影猛地拔高,翅膀的琉璃色瞬间褪成惨白,在晨光里抖出细碎的光屑。竹榻上的麦秸小狐狸不知被什么惊动,“啪”地落在地上,麦秸裂开的纹路里,竟渗出丝缕黑气,像条小蛇般钻进土里。
桃夭正叼着麦饼蹭桃树,忽然浑身炸毛,尾巴的粉褪成了惊惶的白,对着西方发出尖细的嘶鸣。大狐狸瞬间绷紧身体,南瓜籽项链上的暖光骤亮,却挡不住那股气息越来越近,项链上的月牙痕竟渗出细小红点,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
“是戾气。”无忘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冰,他抓起墙上的镰刀,灵气凝成的绿布条“嗤”地绷裂,刃口映出西方天际的暗云——那云不是白的,是翻滚的灰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晨光,所过之处,麦田的银辉像被泼了墨,灵气微光成片熄灭。
锦绣迅速抱起两只炸毛的狐狸,海丝绒榻上的海丝忽然蜷缩成球,织纹里的珍珠光泽全褪了,露出底下暗沉的灰,像被抽走了所有光。“黑风山的戾气封印……”她的指尖发凉,触到竹桌上的陶碗,碗里的野菊正以惊人的速度枯萎,花瓣蜷成焦黑的团,“破了。”
年华扑到长卷前,只见画里的麦浪正在褪色,金变成死灰,孩子们的笑脸像被水洇过,渐渐模糊成一团团黑影。“麦浪传声”四个字上,朱砂正被黑气啃噬,笔画边缘卷起来,像被火烧过的纸。她想用指尖去挡,那黑气却顺着指尖爬上来,带着刺骨的冷,瞬间冻僵了半条胳膊。
“是去年没除净的余孽。”无忘的镰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刃口劈向地上的黑气,黑气被劈成两半,却立刻又黏合在一起,反而更浓了些,“它们藏在麦茬底下,借着麦香节的灵气掩护,啃断了封印的灵脉。”
远处传来村民的惊呼,接着是哭喊声。西方的暗云已漫到麦田边缘,原本金黄的麦浪像被投入墨池,成片倒伏,麦秆断裂的声响里,混着戾气穿透皮肉的“滋滋”声。蜀山弟子的青袍身影在黑气里闪现,却像被无形的网缠住,动作越来越慢;蓬莱弟子的贝壳筐滚落在地,海草瞬间腐烂,贝壳上的虹光成了凄厉的血影。
灵影俯冲下来,用翅膀拍打年华胳膊上的黑气,每拍一下,翅膀就消融一块,露出底下透明的骨。它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在召唤什么,却只见更多黑气从麦茬里钻出来,像无数条毒蛇,朝着三人缠过来。
桃夭忽然挣脱锦绣的怀抱,叼起地上裂开的麦秸小狐狸,疯了似的冲向西方。大狐狸想追,却被无忘按住——它的爪子已被黑气缠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南瓜籽项链的光越来越暗,像盏快熄灭的油灯。
“它要去补封印!”锦绣的声音发颤,看着桃夭的粉色身影在黑气里时隐时现,像片随时会被吞没的桃花瓣。那麦秸小狐狸裂开的纹路里,竟透出丝微弱的金光,是桃夭用自己的灵气在填,每填一分,它尾巴的粉就淡一分。
无忘忽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镰刀上,刃口瞬间燃起赤红的光:“守住长卷!画里的灵气能暂时困住它们!”他提着刀冲向黑气最浓处,赤光劈开的路径上,倒伏的麦秆竟重新挺直,像被点燃的火炬。
年华忍着胳膊的僵痛,抓起朱砂笔往长卷上画——她画桃树,画光鱼,画所有带着灵气的东西,每画一笔,画里的黑影就退一分,而她的指尖却在迅速变得枯槁。锦绣解开南瓜籽项链,将其抛向空中,项链在空中散开,化作无数粒金籽,落在黑气里,每粒金籽落地就长成株小桃树,暂时挡住了黑气的蔓延,而她的脸色却白得像纸。
就在这时,西方传来桃夭尖锐的嘶鸣,那声音里没有惧意,只有股决绝的亮。紧接着,一道粉金色的光冲天而起,像朵骤然绽放的桃花,瞬间照亮了整片暗云。黑气在那光里发出痛苦的尖叫,成片消散,露出底下被啃断的封印石——桃夭正用身体堵在石缝上,麦秸小狐狸嵌在缝里,它的绒毛已褪成雪白,却在接触封印石的地方,长出了新的粉色绒毛,像春天的第一朵花。
灵影拖着残破的翅膀冲过去,将最后一点灵光注入桃夭体内。大狐狸挣脱束缚,疯了似的跑向那道光,南瓜籽项链的碎片在它身后拼成道金色的桥。
黑气退了,暗云散了,晨光重新漫回麦田。倒下的麦秆慢慢挺直,蜀山弟子和蓬莱弟子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黑气正在消散。村民们惊魂未定地望着西方,那里立着块重新亮起白光的封印石,石前蹲着两只狐狸,大的那只正用舌头舔着小的那只雪白的绒毛,而小的那只尾巴尖,正慢慢渗出点粉,像滴落在雪上的胭脂。
长卷上的麦浪重新染上金黄,孩子们的笑脸清晰起来,“麦浪传声,心意绵延”八个字在晨光里闪着光,只是“传声”二字旁边,多了朵小小的桃花印记,边缘带着点淡淡的红,像滴未落的泪。
年华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胳膊,锦绣抚摸着重新聚成项链的南瓜籽,无忘的镰刀上,赤红的光正慢慢褪去,露出底下更亮的银。他们望着西方那道渐渐柔和的粉金光,忽然明白——麦浪传声,不仅是传递温暖,更是在危难时,愿意化作那道声音,去挡住所有寒冷的勇气。
风又变得温柔,卷着麦香和桃花甜漫过来,只是这一次,香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朵在风雨后绽放的花,带着伤痕,却格外清亮。那粉金光晕忽然像被水揉碎了般,化作漫天星屑簌簌落下。
桃夭从封印石前抬起头,雪白的绒毛上哪有半分伤痕?它晃了晃尾巴,原本褪成雪白的尾尖“唰”地绽开团艳粉,比先前更鲜亮,像蘸了朝霞的胭脂。它蹦跳着扑向大狐狸,嘴里叼着的哪是什么麦秸小狐狸,分明是块泛着柔光的灵玉,正是去年从蓬莱海床寻来的封印核心——原来它早把灵玉藏进了麦秸里,刚才那番“决绝”,不过是借着戾气冲击,将灵玉嵌回封印石的障眼法。
大狐狸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丝狡黠,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那些看似“裂开”的麦秸纹路里,黑气竟像退潮般缩回土里,露出底下用灵气画的符文——哪是什么戾气作祟,分明是蜀山弟子新研制的“幻气阵”,特意用铁锈味的灵粉模拟了凶煞气息,连灵影翅膀褪成的“惨白”,都是它自己憋出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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