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暖寄余生(2/2)
“他总说要护三界,”玄衣人声音发颤,“却连亲弟弟都能舍弃。”
小桃突然想起年华临终前塞给他的锦盒,此刻打开,里面竟是封无忘的亲笔信:“吾弟无妄,性烈如火,恐难容于暖脉。吾以半颗灵核为锁,封你戾气,待暖脉稳固,自会放你。若我未能归来,望后世子弟善待于你,他本性非恶,只是被怨结所困……”
信末附着半块断裂的玉佩,与玄衣人手中的恰好相合。
玄衣人看着信,突然跪倒在地,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小桃这才明白,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兄长笨拙的守护,所谓的“怨恨”,藏着的是从未放下的牵挂。
月光爬上阁顶,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桃将另一半玉佩递过去:“他从未忘记你。暖脉的光里,一直有你的位置。”
玄衣人握着合二为一的玉佩,泪水落在玉上,竟融出淡淡的暖意。远处,暖脉的光带突然泛起柔和的波动,其中一道银光格外明亮,像有人在轻轻笑着。
原来最深的纠葛,从不是怨怼,而是藏在伤害背后的、不敢言说的深情。就像极北的冰下,始终流动着等待融化的暖流。
【3】
晨光漫过望月台时,玄衣人仍跪在三棵“同心苗”下,指尖摩挲着合二为一的玉佩。玉佩经泪水浸润,竟透出淡淡的暖光,将他眉宇间的寒意融去几分。小桃端来新酿的桃花酒,酒碗沿还沾着片沙棘花瓣,是西域弟子特意从驿站带来的。
“尝尝这个,”小桃将酒碗递过去,“无忘爷爷生前最爱的酒,说是喝着像融情院的春天。”
玄衣人接过酒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突然想起少年时,兄长也是这样递给他一碗雪酿,说“等守完这雪山,就带你去看桃花”。酒液入喉,暖意从舌尖漫到心口,他喉结滚动,低声道:“他总说我性子太烈,不适合守着暖……”
“可他把半颗灵核给了你。”小桃指着“同心苗”新发的嫩芽,嫩芽上凝着颗露珠,映出玄衣人的身影,“暖脉的光能认主,你看这苗,见了你就冒新叶,比见我还亲呢。”
玄衣人抬头,果然见离自己最近的那棵“同心苗”,枝条正轻轻向他倾斜,粉色绒花簌簌落在他玄色衣袍上,像撒了把碎星。他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花瓣,暖脉的光带突然涌来,在他周身绕了三圈,将那身玄衣染出淡淡的粉。
“这是……”他愣住了,光带里传来熟悉的气息,是兄长练剑时的檀香,是锦绣绣帕上的花香,还有年华研墨时的松烟香。
“是爷爷奶奶在认你呢。”小桃笑着说,“他们说,暖脉从不拒人,尤其是心里藏着牵挂的人。”
玄衣人突然起身,往暖情阁走去。阁内,那幅少年时的画像旁,不知何时多了张新的画——画中,他与无忘并肩站在桃花树下,兄长手里举着剑,他肩上落着花,笑得和当年一样坦荡。画像旁压着张字条,是年华的笔迹:“怨结如冰,牵挂似火,冰融了,火就暖了。”
他伸手抚过画像,指腹擦过兄长的眉眼,突然转身对小桃说:“极北冰狱下,还有当年被我误伤的灵脉,我想……”
“我陪你去。”小桃抓起腰间的桃木剑,剑穗上的红绳缠着片玄色布料,是昨夜从玄衣人衣袍上勾下来的,“暖情阁的地图上标着冰狱的灵脉节点,我们去把它接上暖脉,让那儿也长出‘同心苗’。”
玄衣人看着他剑穗上的玄色布料,又看了看自己衣袍上沾着的粉色绒花,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无忘,带着雪山的清冽,又藏着桃花的暖。
三日后,极北冰原传来消息——冰狱下的灵脉被成功接入暖脉,玄衣人用自身灵力催生出第一棵冰原“同心苗”,苗上开着粉白相间的花,花瓣边缘凝着冰晶,像落了场不化的雪。小桃在寄回的信里画了幅画:玄衣人站在苗下,身边围着北地的牧民,牧民们给他披上狐裘,狐裘领口绣着朵沙棘花。
融情院的桃花树下,西域弟子们正听玄衣人讲雪山旧事。他说当年无忘为了护他,故意装作冷漠;说兄长每次封他灵力,都会偷偷在冰狱里藏坛桃花酒;说那些年隔着冰墙听到的“责骂”,其实都是“别怕,我在”的另一种模样。
暖情阁的灯亮到深夜,玄衣人坐在无忘曾坐过的石凳上,帮小桃整理各地的暖情信笺。他的字带着雪山的遒劲,却在“北地牧民盼冰原苗结果”的字条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偷学了锦绣的温柔。
月光爬上“同心苗”的枝头,将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玄衣人望着暖脉的光带,光带里,三道熟悉的光正与他周身的玄光交织,像家人在灯下闲坐,说些柴米油盐的暖。他突然明白,所谓回归如初,从不是回到过去的模样,而是让那些藏在怨里的爱,终于能在暖里舒展,像冰原上的“同心苗”,顶着雪,也能开出花来。
远处传来新使者的歌声,唱的还是那首暖情谣,只是歌词里多了句:“雪山的冰化了,桃花的香来了,亲人的手牵了,暖就永远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