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暗纹疑踪(2/2)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盛着从昆仑雪峰取来的融雪水,瓶身剔透,映着晨光泛着淡淡的蓝。他将瓶中的水沿着树根缓缓浇下,水珠渗入泥土的瞬间,老桃树像是舒了口气,枝桠轻轻晃动,几片新叶带着晨露簌簌落下,正好飘在长卷上,与画中的桃叶重叠在一起,青绿相映,真假难辨,仿佛画中的世界与眼前的庭院,已融为一体。
桃夭不知何时叼来个小竹篮,篮子是用细竹篾编的,还带着新竹的清香。里面装着几颗圆润的野莓,红得像染了胭脂,沾着的晨露在光下闪着亮,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它将竹篮往年华脚边一推,仰头蹭着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软糯的呜咽,像是在邀功,又像是在分享这份清甜。大狐狸则卧在暖炉边,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它身上,将那身皮毛晒得蓬松,像团温暖的云。它时不时抬眼看看忙碌的三人,眼神慵懒又满足,仿佛知道,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已过去。
“这野莓看着就甜。”年华拿起一颗野莓,凑到鼻尖轻嗅,酸甜的气息混着晨雾漫入鼻腔,清清爽爽,驱散了一夜的疲惫。“昨天折腾了半宿,正好用它来做些野莓糕,给大家补补精神。”她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石臼里就传来野莓被捣碎的轻响,伴着冰糖的甜香,在院里漫开。那香气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头,带着安抚与治愈的力量。
锦绣将长卷小心地收进樟木箱,箱底铺着晒干的桃叶,带着清苦的香气,那是去年深秋亲手收集晾晒的,据说能防虫蛀,更能留存住时光的味道。“蚀忆虫虽除,但它留下的痕迹得好好清理。”她取来一方浸了灵泉水的软布,细细擦拭长卷边缘,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月光,“以后这长卷得看得紧些,可不能再让邪祟钻了空子。”阳光透过她的指缝落在绢面上,映出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像无数细碎的时光在流转。
无忘正在修补被黑气熏黑的窗纸,他取来新裁的绵纸,用竹篾轻轻穿过,留下细密的纹路,像给窗户绣了层薄纱。“我去蜀山求些辟邪符来,贴在箱角,再在院里设个简单的阵法。”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里带着笃定,“寻常邪物便进不来了。”竹篾穿过纸张的声音轻柔细碎,与厨房传来的捣莓声、远处的鸟鸣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安宁的晨曲。
厨房里的香气愈发浓郁,甜得恰到好处,不腻不寡。年华端着一盘野莓糕走出来,糕点切成小巧的菱形,表面撒着一层薄薄的糖霜,点缀着几片新鲜的薄荷叶,翠绿配着嫣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尝尝看?”她将盘子放在石桌上,瓷盘与青石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加了些灵泉水,吃着也能补点灵气。”
桃夭第一个凑上来,用爪子勾了块小的,坐在地上小口啃着,甜得眯起了眼,尾巴在身后轻轻拍打着地面,扬起细小的尘土。大狐狸也得了一块,它不像桃夭那般急切,而是慢条斯理地嚼着,尾巴在地上扫出浅浅的痕迹,偶尔抬头望一眼晨光中的庭院,眼神里满是惬意。三人围坐桌旁,晨光透过新糊的窗纸照进来,在糕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将每一块野莓糕都镀上了温暖的边。
“其实仔细想想,”锦绣咬了口野莓糕,酸甜的汁液在舌尖化开,带着野莓独有的清冽,“这次倒也不全是坏事。”她抬眼看向画中重新鲜活的融情院,那里的暖炉正冒着热气,三人的笑容清晰可见,“至少让我们知道,那些一起经历的日子,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年华笑着点头,指尖划过石桌上的纹路,那里还留着长年累月放麦饼、酒杯的痕迹,深浅不一,却都是时光的印记,是岁月刻下的温柔。“就像这石桌,磕磕碰碰才有了这些纹路,反而更实在。”她拿起一块野莓糕,看着上面晶莹的糖霜在光下闪烁,“平顺的日子固然好,可正是这些波折,才让我们更懂珍惜。”
无忘望着院外抽芽的桃枝,晨光在枝桠间跳跃,像无数细碎的星子落在翠绿的叶片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会有些风雨。”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像春日里拂过麦田的风,“但只要我们三个在,这融情院的暖炉就不会灭,长卷上的故事就不会断。”
灵影突然从桃树上飞下,嘴里衔着片新叶,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折射出七彩的光。它轻轻将叶片放在长卷的樟木箱上,像是在盖上一枚时光的邮戳。叶片上的露珠滚落,滴在箱角的铜锁上,那锁上刻着“岁暖”二字,水珠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正好罩住那两个字,温柔而绚烂。桃夭见状,也叼来自己最爱的绒球,放在箱子旁,绒球上的丝线在光下闪着亮,像是在守护这份珍贵的记忆。
暖炉里的炭火又燃了起来,火焰轻轻跳动着,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叠,时而舒展,像一幅流动的画。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大概是又来送新摘的果子了,清脆的声音撞在院墙上,弹回来,混着野莓糕的甜香,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瓦当,每一缕晨光。
年华拿起一块野莓糕,递到锦绣唇边,锦绣笑着咬了一口,两人相视而笑,眼底的暖意像融了的春水。无忘看着她们,也拿起一块,慢慢嚼着,野莓的酸甜里,仿佛尝出了岁月的味道——有惊悸后的安稳,有失而复得的珍惜,更有三人相依的温暖。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最后的晨雾,融情院的每一寸角落都被照亮。老桃树上的新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长卷安静地躺在樟木箱里,铜锁上的彩虹慢慢散去,却在“岁暖”二字上留下淡淡的光晕。桃夭和大狐狸依偎在一起,在暖炉边打盹,灵影落在枝头,梳理着琉璃色的翅膀。
这融情院的清晨,像一杯刚沏好的茶,初尝有微涩,细品却满是回甘,将那些暗纹带来的阴霾,都酿成了岁月里醇厚的沉淀。而长卷上的故事,还在继续,像一条蜿蜒的河,流淌着三人的情谊,流向更远的时光里。
院角的老槐树不知何时抽出了新枝,嫩绿的叶片卷着边,被风一吹,便簌簌地抖落晨间的露水。无忘抬手接住一滴,水珠在他掌心轻轻晃动,映出天空的淡蓝,像把整个春天都捧在了手里。
“这露水倒是干净。”他笑着将水珠洒向花圃,那里种着去年埋下的花种,此刻正冒出点点新绿,“等花开了,摘几朵插在长卷的瓷瓶里,也算给画里添些生气。”
锦绣正用灵泉水调着浆糊,准备把辟邪符仔细贴在樟木箱内侧。符纸是蜀山上求来的,用朱砂混着金粉画就,边角还沾着些松烟墨的清香。“你看这符纹,”她指着符上流转的微光,“据说能镇住邪祟的气息,以后长卷放在这儿,总算能安心些。”浆糊干透的瞬间,符纸便牢牢贴在木头上,金光与木箱的木纹相融,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泽。
年华蹲在暖炉边翻烤着野莓干,炭火噼啪作响,将果肉里的水分慢慢烘干,酸甜的香气愈发浓郁。“刚才去看了看那株老桃树,”她回头朝两人笑,脸颊被火烘得微红,“去年被蚀忆虫啃过的地方,居然冒出了新芽,还结了个小小的桃核,说不定秋天能吃到新桃呢。”
正说着,桃夭忽然从暖炉旁跳起来,叼着绒球往院外跑,尾巴翘得老高。大狐狸紧随其后,喉咙里发出轻快的呜咽声。三人相视而笑,起身跟出去,只见院门外的石板路上,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正踮脚往院里瞧,手里捧着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野草莓,红得像撒了把碎玛瑙。
“是山下村的娃儿们。”无忘认出了领头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去年她还怯生生不敢进门,如今却仰着小脸喊:“年华姐姐,我们摘了草莓,能换块野莓糕吗?”
锦绣笑着迎上去,接过竹篮时指尖触到孩子们冻得发红的小手,不由多拿了几块糕递过去:“拿去吧,不用换,记得洗干净手再吃。”孩子们欢呼着接过,像群雀儿般散开,跑远时还不忘回头喊:“谢谢姐姐们!”
野草莓的清甜混着野莓糕的香气漫开来,年华忽然指着远处的田埂:“你们看,那片麦田泛着金浪了,再过些日子就能收新麦,到时候做麦饼,肯定比去年的香。”
无忘望着麦田尽头的远山,云雾正一点点散去,露出青灰色的山脊。“等收了新麦,我们把长卷铺开在麦场上晒一晒吧,”他忽然提议,“让阳光和麦香都渗进绢布里,也算给故事添些人间烟火气。”
锦绣低头看着掌心的辟邪符,符上的金光仿佛与远处的麦浪连成一片。“好啊,”她轻声应着,眼角的笑意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到时候再把桃夭和大狐狸也画进去,让长卷里的日子,和我们现在一样热闹。”
暖炉里的炭火渐渐转旺,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新抽芽的草地上。老槐树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着他们的话,而樟木箱里的长卷,仿佛也在这暖意里轻轻舒展,等待着被写入更多关于春天、关于陪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