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风破阵（1/2）

黑风山像头蹲在三界边缘的凶兽，常年被浓得化不开的乌烟瘴气裹着。山脚下的乱石岗更像是凶兽吐出的獠牙，大小不一的黑石歪歪扭扭地戳在地上，缝隙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风一吹过，就卷起股铁锈混着腐臭的味道，呛得人嗓子发紧。暗影门的小妖正扛着长矛在乱石间来回巡逻，青灰色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像晒干的树皮，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幽幽的光。它们走两步就停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浑浊的眼睛扫过四周，那眼神里的凶光，像是要把路过的活物都撕成碎片。

无忘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指尖在唇边轻轻比出噤声的手势。他身上的青布袍被风掀起一角，腰间的剑穗垂在身侧，连晃动都透着小心翼翼。灵影立刻收敛了翅膀上的琉璃光，原本泛着细碎光芒的羽翼变得像块磨砂的玉，它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掠过乱石岗。飞过第一个小妖头顶时，那小妖还歪着头嗅了嗅，灵影却早绕到它身后，用翅膀尖轻轻一点——一道极淡的青色印记就落在了小妖的肩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灵影就把十几个巡逻小妖的位置，像画地图似的一一印在了众人脑海里，连哪个小妖腿瘸、哪个小妖爱靠在石头上偷懒，都分得清清楚楚。

“按计划行事。”无忘握紧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却稳得像山，扫过面前三支队伍，“蜀山派从左侧绕后牵制，那些小妖的后路一断，就成了没头的苍蝇；蓬莱派用法术驱散山脚下的瘴气，这乌烟瘴气里藏着毒，吸多了会乱了灵气；昆仑派随我正面突破外围据点，记住，尽量不恋战，以最快速度抵达老巢外围汇合。”

李真人握着腰间的剑，轻轻点头：“放心，蜀山弟子的脚程，绝不会误了时辰。”说罢，他朝身后的蜀山弟子递了个眼神。那些弟子立刻收了剑鞘上的穗子，脚步放得极轻，踩着黑石的缝隙跃向左侧密林，身影快得像一阵风，连脚下的碎石都没晃悠几下。

王真人则取出怀中的玉笛，指尖在笛身上轻轻一抹，淡蓝色的灵光就顺着笛孔漫了出来。她将玉笛凑到唇边，一段清越的调子缓缓流出，随着笛声，蓬莱弟子们纷纷取出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淡蓝色的法术光芒像水波似的一圈圈扩散，碰到前方的瘴气时，那黑沉沉的雾气竟像遇到了热水的冰，慢慢消融开来，露出一道能容两人并行的缺口，连空气都变得清爽了些。

昆仑派弟子紧随无忘，长剑“唰”地出鞘，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灵气微光，像给剑身裹了层薄纱。锦绣握着琉璃瓶走在队伍中间，瓶身被她的掌心焐得温热，里面的五彩灵气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偶尔有一缕极淡的灵光从瓶口溢出来，落在身边弟子的肩上，像股暖流似的钻进他们的经脉，悄悄补充着力量。

刚靠近第一个据点，就听见“轰隆”一声，据点的木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暗影门小头目扛着狼牙棒冲了出来，那棒子上还缠着几缕黑布，布上滴着黑色的汁液，一落地就把石头烧出个小坑。他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吼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也敢闯黑风山！”话音未落，狼牙棒就带着风声，朝着最前面的昆仑弟子砸去。

那弟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却半点不慌。他深吸一口气，将灵气缓缓注入长剑，剑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像正午的太阳似的晃了人眼。他抬手举剑，“铛”的一声，长剑与狼牙棒撞在一起，竟把那小头目震得后退数步，脚下的石头都被踩得裂开了缝。

“灵气的力量果然厉害！”王真人站在队伍后方，看到这一幕，立刻指挥蓬莱弟子，“快，趁现在，用冰锥困了这些小妖！”蓬莱弟子们齐声应和，手中的法诀光芒更盛，无数半人高的冰锥从天而降，“砰砰”地扎在据点周围，形成一道冰墙，把想冲出来的小妖都困在了里面。

年华则带着几名弟子绕到据点后方，她手中的长剑翻飞，剑光快得像闪电，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小妖的要害。有个小妖想从墙缝里钻出去报信，刚探出头，就被年华一剑挑中了手腕，长矛“哐当”掉在地上。她顺势一脚踹在小妖的胸口，那小妖“嗷”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混战中，一只躲在黑石后的小妖突然跳出来，爪子上带着黑色的毒液，朝着锦绣扑去。锦绣正专注地给前方受伤的弟子输送灵气，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就在这时，灵影突然从她肩头窜出，琉璃色的翅膀猛地扇动，一道劲风像无形的巴掌，“啪”地把小妖掀翻在地。它飞过去，翅膀尖的光芒轻轻一点小妖的额头，那小妖瞬间就像被抽走了力气，软在地上化作一缕黑烟。

“小心！”锦绣刚想谢谢灵影，眼角突然瞥见据点深处冲出几个人影，立刻出声提醒。那是几名戴着黑色面具的暗影使者，面具上刻着扭曲的花纹，身上的黑袍在风里翻飞，露出的手腕上缠着黑色的锁链。他们的招式比小妖凌厉数倍，手中的弯刀泛着黑紫色的光，刀风里还裹着能腐蚀灵气的黑气——刚靠近旁边的冰墙，那冰墙就“滋滋”地冒起黑烟，很快融化了一片。

无忘立刻迎上去，长剑与弯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子溅在黑石上，瞬间就灭了。那黑气顺着剑身往上蔓延，像藤蔓似的缠向无忘的手腕。他眉头一皱，立刻将灵气注入剑中，白光顺着剑身扩散，“唰”地一下就把黑气驱散了。“这些使者能腐蚀灵气，大家集中力量对付，不要单打独斗！”他的声音带着灵气的加持，清晰地传到每个弟子耳中。

三派弟子立刻调整阵型。蜀山派弟子的剑法最是灵动，他们像游鱼似的绕到暗影使者身边，长剑时不时刺向使者的手腕、脚踝，缠住他们的动作，不让他们有机会使出大范围的黑气攻击；蓬莱派弟子则快速结成法阵，淡蓝色的法术光芒在他们头顶汇聚，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像伞似的挡在众人上方，阻挡黑气扩散；昆仑派弟子则趁机发动攻击，灵气与剑法结合，每一剑都带着破敌的威力，剑风扫过，连周围的黑石都被劈成了两半。

锦绣也加入战斗。她将琉璃瓶的盖子打开一条缝，引出一缕月灵气，那灵气像条银白色的丝带，轻轻缠在剑上。剑身在灵气的加持下变得格外轻盈，她的招式虽不如无忘凌厉，却带着月灵气特有的清凉——刚一剑挑中暗影使者的弯刀，那刀身上的黑气就“簌簌”地结了层薄冰，瞬间就没了力气。有个使者想从侧面偷袭她，锦绣手腕一转，剑身上的月灵气化作一道光弧，“唰”地扫过使者的黑袍，那黑袍立刻就结了冰，使者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被身后的昆仑弟子一剑刺穿了胸口。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等到最后一名暗影使者化作黑烟消散，众人才松了口气。蜀山弟子靠在石头上，大口地喘着气，剑身上的汗水顺着剑尖滴在地上；蓬莱弟子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催动法术消耗了不少灵气；昆仑弟子则忙着给受伤的同伴包扎伤口，黑石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剑穗、法诀纸。

锦绣拿出琉璃瓶，倒出几滴灵气凝成的水珠，递给受伤的弟子：“把这个喝了，能快点恢复灵气。”那弟子接过水珠，一饮而尽，很快就觉得胸口的闷痛缓解了不少，连忙道谢。

无忘则走到据点的最高点，望着黑风山深处，眉头依旧皱着：“这外围据点只是开胃小菜，后面的路肯定更难走。”

年华这时铺开怀中的地图，那地图因为经常翻阅，边缘都有些卷边了。她指着地图上画着三个红色圆圈的地方，说：“前面就是黑风山的主道，通往老巢的路上有三道阵法，分别是‘迷雾阵’‘毒瘴阵’和‘血煞阵’。我之前在师门的典籍里见过记载，这三道阵是暗影门的看家阵法，每一道都能让人有来无回。”

昆仑派的张真人凑过来看地图，手指在三个圆圈上轻轻点了点，语气凝重：“这三道阵相互关联，就像串在一根绳子上的铃铛，动一个就会响一片。破阵得循序渐进，先破迷雾阵，再解毒瘴阵，最后才能对付血煞阵。一旦出错，不仅会触发阵中的机关，还会让另外两道阵的威力变得更强。”

李真人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皱着眉说：“那迷雾阵最是麻烦，听说阵里的雾气能让人产生幻觉，到时候别说破阵，能不能找到方向都难。”

王真人也点头：“毒瘴阵里的瘴气比山脚下的厉害百倍，还会随着人的呼吸钻进体内，要是没有破解之法，弟子们怕是撑不了多久。”

锦绣握着琉璃瓶，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忽然开口：“我记得母亲曾说过，月灵气有净化之力，或许能驱散迷雾阵里的幻觉；水灵气则能滋养身体，说不定能抵挡毒瘴阵的毒气。至于血煞阵……”她顿了顿，看向无忘和年华，“我们或许可以用五种灵气结合，形成防护罩，应该能挡住阵中的煞气。”

无忘看着锦绣，眼中露出一丝赞同：“这个办法可行。月灵气和水灵气的特性，正好能应对前两道阵。至于血煞阵，五种灵气相辅相成，力量肯定比单一灵气更强。”

年华也补充道：“我再根据典籍里的记载，画一张破阵的路线图，标注出阵中的机关位置，这样大家破阵时也能更有把握。”

张真人见三人已有对策，点了点头：“好，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大家先在这里休整一个时辰，恢复体力和灵气，然后再出发破阵。”

弟子们立刻散开休息。蜀山弟子靠在一起，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则擦拭着长剑；蓬莱弟子围成一圈，互相输送灵气，很快，他们苍白的脸色就恢复了些；昆仑弟子则去附近的山泉打水，给大家解渴。

锦绣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黑石上，灵影落在她的膝头，用头蹭着她的手。她轻轻抚摸着灵影的翅膀，低声说：“灵影，等破了这三道阵，我们就能彻底消灭暗影门了，到时候小狐狸也能安心了。”灵影发出一阵温柔的嗡鸣，翅膀轻轻扇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无忘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粮：“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后面破阵，还需要你用灵气帮忙。”

锦绣接过干粮，咬了一口，那干粮是用杂粮做的，带着淡淡的麦香。她看着无忘，笑了笑：“你也别太累了，之前和暗影使者打斗，你的手臂也受了伤。”

无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确实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是刚才被黑气划伤的，不过现在已经结痂了。他笑了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等破了阵，再好好休息也不迟。”

年华这时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刚画好的路线图：“你们看，这是我根据典籍画的破阵路线。迷雾阵的入口在主道左侧的树林里，阵中有三处幻眼，只要毁掉幻眼，雾气就能散去；毒瘴阵的核心在阵中央的黑色石碑上，只要用灵气净化石碑，瘴气就会消失；血煞阵的煞气来源是阵中的血池，我们需要用五种灵气形成的防护罩护住自己，然后毁掉血池，才能破阵。”

无忘和锦绣凑过去看路线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路线和机关位置，清晰明了。无忘点了点头：“画得很详细，这样大家破阵时就不会迷路了。”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弟子们都恢复了体力，灵气也补充得差不多了。无忘站起身，握着长剑，大声说：“大声，我们出发破阵！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慌乱，跟着队伍走！”

“是！”弟子们齐声应和，声音响亮，震得周围的瘴气都晃了晃。

队伍沿着主道前行，刚走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就看到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树林。那树林里的树木都是黑色的，叶子像墨染过似的，树枝扭曲着伸向天空，看起来格外诡异。树林里还弥漫着白色的雾气，雾气浓得像牛奶，连前方几步远的地方都看不清。

“这就是迷雾阵了。”年华指着树林，“大家跟紧我，按照路线图走，不要偏离方向。”说罢，她率先走进树林，手中拿着路线图，时不时停下来核对位置。

弟子们紧随其后，一个个手牵着手，生怕走散。刚走进树林，就觉得眼前的景象变了——原本黑色的树木变成了熟悉的桃林，粉色的桃花簌簌落下，小狐狸正蹲在桃树下，朝着锦绣摇尾巴。

“小狐狸！”锦绣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无忘拉住了。

“别冲动，这是迷雾阵的幻觉！”无忘的声音带着灵气，一下子就把锦绣从幻觉中拉了回来。她定了定神，再看眼前的景象，哪里还有什么桃林，依旧是黑色的树木和白色的雾气。

“多谢你。”锦绣有些后怕地说，要是刚才冲了过去，说不定就掉进阵中的机关了。

无忘摇了摇头：“小心点，这迷雾阵的幻觉会勾起人心里最想念的人和事，一定要保持清醒。”

队伍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不少弟子都出现了幻觉。有的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有的看到了逝去的师父，还有的看到了曾经的同伴。但在无忘、锦绣、年华和三位掌门的提醒下，大家都及时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没有偏离路线。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年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棵格外粗壮的黑色树木：“那就是第一个幻眼！”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棵树的树干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黑洞里不断涌出白色的雾气。无忘立刻走上前，将灵气注入长剑，一剑刺向黑洞。“唰”的一声，长剑刺入黑洞，白色的雾气瞬间停止了涌出，周围的雾气也淡了些。

“继续找下一个幻眼！”无忘拔出长剑，朝着队伍喊道。

众人继续前行，又找到了另外两个 蝎子斩杀殆尽。此时，石碑上的符文已完全失去光泽，深绿色的瘴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露出了通往血煞阵的石阶。众人站在石阶下，抬头望去，石阶蜿蜒向上，尽头被一片暗红色的雾气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前面就是最后一道阵——血煞阵了。”年华收起地图，脸色凝重，“这阵以鲜血为引，煞气极重，一旦被煞气侵入体内，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尽断。”

张真人取出三枚护心丹，分给无忘、锦绣和年华：“这是昆仑派秘制的护心丹，能暂时抵挡煞气入侵，你们先服下。弟子们也各自取出宗门的护身法器，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