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夜凝辉（1/2）

夜风裹着山巅的清寒，漫过望月台边缘的石棱，将几人的衣袂吹得轻轻颤动。这座凿刻在昆仑余脉最高峰顶的石台，像是被天地特意安放在云端的玉盘，四周没有半分草木遮挡，连流云都只敢在它脚下缓缓游弋——这里是三界中少有的“月华聚灵地”，每逢满月之夜，月光便会如液态的银汞般在此汇聚，浓稠得仿佛能舀起一捧。

当无忘、锦绣、年华的身影出现在石台入口时，午夜的钟声刚从山脚下的古寺遥遥传来，余音缠绕着山间的雾霭，久久不散。抬头望去，那轮满月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没有一丝杂云遮蔽，像是被匠人精心打磨过的白玉璧，清辉泼洒下来，给整个石台镀上了一层莹润的银霜。石面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上古时期修士刻下的聚灵阵，此刻正随着月华流转，隐隐透出细碎的光粒，像是撒在石台上的星子。

锦绣停下脚步，忍不住伸出手，任由月光落在掌心。那触感微凉，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质感，不像日头那般炽烈，也不像星光那般清冷，倒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渗入皮肤。她腕间的银铃轻轻响了一声，那是之前收集日灵气时被灼伤的手腕，此刻竟传来一阵淡淡的舒爽，之前残留的灼痛感消散了不少。

“这里的月光很浓郁。”无忘走到石台中央，脚下的聚灵阵纹发出细微的嗡鸣，他俯身摸了摸石面，指尖能感受到月华流动的轨迹，“聚灵阵还在运转，正好省去我们布阵的功夫。”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锦绣身上，语气带着几分郑重：“锦绣，你站到阵眼中央去，用那块‘揽月佩’凝聚月光。我和年华会在你左右护法，暗影门的人说不定还在跟着我们，不能有半分松懈。”

年华立刻握紧了腰间的剑，剑鞘上的流苏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她朝着锦绣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笃定：“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

灵影和小狐狸也跟着凑了过来。灵影展开翅膀，停在石台边缘的石墩上，一双琉璃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的黑暗；小狐狸则蹲在锦绣脚边，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裤脚，鼻尖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危险。

锦绣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台中央的阵眼处。那是一块微微凸起的圆形石块，上面刻着一朵绽放的莲花，月光落在上面，莲花纹络竟像是活了过来，缓缓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她从怀中取出那块“揽月佩”——那是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桂花树的图案，叶脉清晰，花瓣舒展，是她小时候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之前收集日灵气时，这玉佩曾帮她抵挡过不少热浪，此刻握在手中，竟也透着一股与月光相契的清凉。

她将玉佩举过头顶，闭上眼睛，试着像之前收集日灵气那样，放空思绪，去感应月光的流动。起初，月华只是静静地包裹着她，像是一层柔软的纱衣，但随着她心神逐渐沉静，掌心的玉佩忽然微微发热，紧接着，一道柔和的银辉从满月中直直射下，像是一道银色的绸带，精准地落在玉佩上。

“嗡——”玉佩发出一声细微的震颤，桂花纹路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芒从玉佩内部渗出来，将那道银辉缓缓凝聚。月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玉佩上方盘旋、汇聚，渐渐形成了一道手指粗细的银色光柱。光柱越来越亮，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粒在流转，那是最纯净的月灵气。锦绣连忙从怀中取出琉璃瓶，瓶口对准光柱，银色的灵气便如溪流般涌入瓶中，发出“叮咚”的轻响，像是月光落在水面上的声音。

随着月灵气不断注入，琉璃瓶的瓶身渐渐泛起淡淡的银光，起初只是瓶口处的一小圈，后来渐渐蔓延到整个瓶身，像是被一层银色的水膜包裹着。同时，一股柔和的凉意从瓶身散发出来，丝丝缕缕地渗入锦绣的掌心，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她之前被日灵气烫伤的手腕和手心，此刻像是被浸泡在凉水中，之前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感彻底消散了，连带着连日赶路的疲惫也减轻了不少。

年华站在锦绣左侧，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上。她看着那道银色的光柱，看着锦绣脸上专注的神情，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她知道，收集灵气时最忌讳被打扰，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她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只要周围有一丝异动，她就能立刻拔剑出鞘。

无忘则站在石台边缘，目光扫过四周的黑暗。山巅的风很大，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能听到风穿过山间岩石的呼啸声，能听到远处不知名的夜鸟的啼鸣，却没有听到任何不属于这山巅的声音。但他不敢有半分放松，暗影门的人向来狡猾，之前在收集日灵气时，他们就曾在最后关头出现，若不是他们反应及时，恐怕早已陷入重围。

灵影突然发出一声轻叫，翅膀扇动了两下。无忘立刻看过去，只见它朝着石台下方的黑暗探了探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小狐狸也竖起了耳朵，毛茸茸的尾巴紧绷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怎么了？”年华也注意到了异样，轻声问道。

无忘摇了摇头，眼神却更加警惕：“好像有动静，但不确定是不是风声。你们先盯着锦绣，我去看看。”他刚要迈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正从山脚下的石阶传来，虽然被风声掩盖了大半，但在这寂静的山巅，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来了。”无忘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他握紧手中的剑，剑身从剑鞘中抽出三寸，露出一截寒光闪闪的刃口，“年华，护好锦绣，别让他们靠近阵眼！”

年华立刻挡在锦绣身前，剑已经完全出鞘，剑尖指向石台入口的方向。她能感觉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不止一个人，至少有十几道气息，每一道都带着浓郁的杀气，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扑上来。

锦绣也睁开了眼睛，手中的玉佩却没有停下凝聚月光的动作。她知道，现在绝不能中断收集，否则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任由银色的光柱继续朝着琉璃瓶中注入灵气，只是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盯着石台入口的方向。

很快，几道黑影出现在石台入口处，为首的正是之前几次阻拦他们的暗影使者。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寒气。

“你们还真是能跑啊。”暗影使者冷笑一声，声音像是磨砂纸划过木头，刺耳又阴冷，“从东海追到昆仑，倒是让我见识了你们的耐力。不过，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这望月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无忘向前一步，挡在年华和锦绣面前，剑尖斜指地面，剑气在石台上激起一圈淡淡的涟漪：“暗影使者，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就能拦住我们吗？我们已经收集到了日、水、火、风四种灵气，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总会有人集齐五种灵气，阻止你们暗影门的阴谋！”

“阻止？”暗影使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山巅回荡，带着一种疯狂的意味，“就算改变不了结局，我也要让你们死在这里！我要让你们永远也看不到五种灵气集齐的那一刻！”他眼神一狠，猛地挥了挥手，“上！把他们都杀了，琉璃瓶一定要夺回来！”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人立刻朝着无忘和年华冲了过来。他们的动作很快，像是一阵黑色的旋风，手中的长刀劈砍下来，带着凌厉的风声。望月台的空间本就不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打斗，瞬间变得刀光剑影，杀气弥漫。

无忘立刻迎了上去，手中的剑像是一道银色的闪电，精准地挡住了迎面劈来的长刀。“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名黑衣人的手臂被震得发麻，长刀险些脱手。无忘趁机一脚踹出，正中对方的胸口，黑衣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台边缘的石棱上，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年华也不含糊，她的剑走的是灵巧的路子，身形如同蝴蝶般在黑衣人之间穿梭，剑尖时不时刺出，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击中对方的要害。一名黑衣人想要从侧面偷袭她，她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剑刃划过对方的手腕，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锦绣站在阵眼中央，看着眼前激烈的打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能看到无忘的手臂被长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也能看到年华的头发被打乱，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收集完月灵气，才能帮上他们的忙。

她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玉佩上。掌心的揽月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急切，淡蓝色的光芒变得更加浓郁，上方的银色光柱也粗了几分，月灵气注入琉璃瓶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琉璃瓶中的灵气越来越满，瓶身的银光也越来越亮，到最后，整个瓶子像是变成了一块透明的银锭，里面的灵气流转不息，散发出的凉意也越来越浓，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快满了……”锦绣在心里默念着，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能感觉到，玉佩中的力量正在快速消耗，而琉璃瓶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更多的灵气了。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突破了无忘的阻拦，朝着锦绣冲了过来。他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在锦绣身上。年华惊呼一声，想要冲过来阻拦，却被另一名黑衣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无忘也急了，他猛地一剑逼退身前的敌人，想要朝着锦绣的方向跑去，却被暗影使者拦住了去路。

“你的对手是我！”暗影使者手中的刀带着一股黑色的雾气，朝着无忘的胸口刺来。那刀上似乎附着着某种邪术，所过之处，连月光都变得暗淡了几分。

无忘只能被迫迎战，他的剑与暗影使者的刀碰撞在一起，黑色的雾气与银色的剑气相互交织，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能感觉到，暗影使者的功力比之前又精进了不少，每一次碰撞，他的手臂都会传来一阵麻痹感。

眼看那名黑衣人就要冲到锦绣面前，小狐狸突然扑了上去，毛茸茸的身子撞在黑衣人的腿上。黑衣人踉跄了一下，手中的刀劈偏了，砍在石台上，溅起一串火星。灵影也趁机冲了过来，翅膀扇动着，发出一道细小的光刃，正好击中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吃痛，长刀掉在地上，转身想要逃跑，却被赶过来的年华一剑刺穿了胸口。

“锦绣，好了没有？”年华一边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朝着锦绣喊道。

“快了！再等一下！”锦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过度集中精神，身体已经有些脱力。

终于，琉璃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瓶身的银光达到了，然后缓缓收敛，最终只在瓶身表面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晕。月灵气，收集满了！

锦绣立刻收起玉佩和琉璃瓶，转身朝着无忘和年华跑去：“我收集好了！月灵气收集满了！”

无忘和年华听到这话，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喜色。无忘猛地加大了攻势，一剑逼退暗影使者，朝着锦绣喊道：“快！我们从后山走！那里有一条小路，是之前我探查地形时发现的，可以绕到山的另一侧，摆脱他们！”

年华也立刻会意，她一剑击退身边的黑衣人，跑到锦绣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快走！”

两人拉着锦绣，朝着石台后方的小路跑去。那条小路隐藏在石台边缘的岩石后面，狭窄而陡峭，上面布满了碎石和青苔，走起来十分艰难。

暗影使者看到他们要跑，气得脸色发青，他一脚踹开身边的一名黑衣人，朝着他们追了过来：“想跑？没那么容易！把琉璃瓶留下！”他手中的刀再次挥出，一道黑色的刀气朝着无忘的后背射去。

无忘察觉到身后的危险，立刻侧身躲开，同时反手一剑刺向暗影使者。剑刃带着银色的剑气，逼得暗影使者不得不停下脚步躲避。就是这短暂的耽搁，给了无忘他们逃跑的机会。

三人沿着小路一路往下跑，山路上的碎石被他们踩得“哗啦”作响。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山间的寒气和草木的清香。锦绣的裙摆被路边的荆棘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小腿上也被划出了细小的伤口，但她根本顾不上疼痛，只是紧紧地抓着年华的手，跟着无忘一路狂奔。

“他们还在追！”年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暗影使者带着几个黑衣人已经追到了小路入口，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无忘也加快了脚步，他对这条小路还算熟悉，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拐角，只要转过那个拐角，就能暂时摆脱他们的视线。“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拐角，转过拐角就安全一些了！”

就在这时，锦绣脚下突然一滑，一块松动的碎石让她失去了平衡。她惊呼一声，身体朝着路边的斜坡倒去。年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但惯性太大，两人还是一起摔倒在小路上。锦绣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裙摆。

“锦绣！”无忘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跑了回来。他蹲下身，看着锦绣膝盖上的伤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那伤口很深，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涌，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