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灰痕牵丝(1/2)
断情咒的咒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冰原使者掌心的血珠刚要滴落在咒文上,突然被一股寒气冻在半空。他抬头时,看见冰原长老的虚影站在灵脉源头,手里握着半块发黑的同心结——是当年小使者母亲绣的,结上的桃花纹已被冰棱戳得稀烂。
“你以为解咒那么容易?”长老的声音像冰碴刮过石面,“这咒是用两族最烈的怨结炼的,想解,就得有人心甘情愿把灵脉里的怨全吸进自己体内。”
暖脉族长的虚影也随之浮现,手里举着片焦黑的冰原叶:“当年你娘就是这么死的,她吸了太多怨结,最后连魂魄都散了。怎么?现在想重蹈覆辙?”
冰原使者的刀哐当落地,刀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痕里渗出的不是血,是灵脉的清露,清露里浮着无数细小的魂影——是历代被怨结吞噬的人,他们既不扑向冰原,也不缠向暖脉,只是在清露里沉浮,发出细碎的呜咽。
“我娘说过,怨结像藤蔓,越扯缠得越紧。”暖脉女子突然开口,银针刺破的指尖滴下血珠,落在清露里,“可她没说,这藤蔓的根,其实是两族不肯放手的牵挂。”
小使者蹲在新苗旁,看着新芽顶端的火种忽明忽暗,火种里浮出他爹娘的脸——男魂正往女魂的伤口上敷冰原的疗伤草,女魂则用银针刺破男魂的咒纹,两人的动作里没有算计,只有疼惜。“原来他们不是在演戏,”小使者的眼泪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是真的在互相救。”
冰原老者突然抓起灵脉结晶的碎片,往自己心口按去,碎片刺破皮肉的瞬间,咒文上的灰痕竟淡了几分。“我儿子能为暖脉死,我就能为他解咒。”他咳着血笑,“反正老骨头了,也该去找他了。”
“你疯了!”暖脉绣娘扑过去按住他的手,自己的指尖却被碎片划破,血滴在咒文上,灰痕又淡了些,“我祖母当年没能护住你儿子,这次换我护着你!”
两族的年轻人突然骚动起来,冰原人往咒文上撒自己的血,暖脉人用银针刺破掌心,血珠在咒文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冰纹与桃花纹开始交缠,像在织一道红色的桥。
同心花的花瓣突然合拢,将所有血珠吸进花心,再展开时,花瓣上的灰痕已连成细小的丝线,一头连着冰原,一头缠着暖脉。“这是……牵情丝?”暖脉女子惊讶地睁大眼睛,“我娘说过,只有两族的血真心相融,才能化怨结为情丝。”
冰原使者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慢慢愈合,愈合处留下淡淡的桃花纹;暖脉女子发现自己的银簪上,多了圈冰棱的光。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咒文上添着血,像在赌一场谁也不知道结局的局——怕自己的血不够,又怕对方先退缩。
新苗的火种突然蹿高,烧向牵情丝的丝线,丝线却在火中愈发坚韧,顺着新苗的枝桠往上爬,在顶端结成小小的网,网住了那些沉浮的魂影。魂影们不再呜咽,只是在网里打着旋,慢慢化作光粒,融入灵脉。
“原来纠葛的尽头,不是解,是接。”阿暖的后代翻开新手记,书页上自动浮现出咒文与情丝交织的图案,旁边写着行小字:“恨有多深,牵挂就有多沉;怨有多烈,情丝就有多韧。”
夜色将尽时,断情咒的咒文终于淡去,留下的牵情丝在晨光里闪着红,像无数双牵着的手。冰原使者扶着冰原老者,暖脉女子搀着绣娘,两族的年轻人互相包扎伤口,谁也没说“和解”,却都在往灵脉源头走——那里的同心花开得正好,花瓣上的冰蓝与粉红彻底交融,在花心处,结出了颗半红半白的果。
小使者看着那颗果,突然明白这场纠葛最磨人的地方:不是恨与爱分明的拉扯,是恨里藏着爱,爱里裹着恨,像这颗果,红的是血,白的是泪,却在同一个壳里,慢慢酿着说不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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