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青衫入京,客栈引饵(1/2)
天启二十三年春,京城正阳门的晨光刚漫过护城河的冰面,将砖墙上的斑驳苔痕染成暖金色。一辆裹着青布的马车从官道尽头驶来,车轮碾过结霜的路面,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晰。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先探出来的是一双沾着泥点的布鞋 —— 鞋头磨得有些发亮,却洗得干干净净,随后,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袍、背着旧木书箱的年轻男子跳下车,动作轻缓,却透着一股不慌不忙的沉稳。
这便是陈默。他束发用的木簪缺了一角,是北境小镇上一个老木匠随手打磨的;书箱边角被旅途的颠簸撞得有些开裂,用粗麻绳仔细缠了两圈;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像藏着星子,扫过城门时带着几分审视,全然不像个初入京城的寒门士子。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书箱夹层,指尖触到那叠特殊纸张时,心头微定 —— 那是苏清鸢临行前亲手交给他的符文拓印纸,玄铁粉末混着符文液制成的纸页比普通宣纸略沉,边缘藏着肉眼难辨的星纹,指尖划过能感受到一丝极淡的凉意,像握着一块温凉的玄铁。
“这位公子,入城需验路引。” 城门守卫迈着方步上前,甲片碰撞发出 “哗啦” 声。他斜睨着陈默的青布袍,目光在旧书箱上多停留了片刻 —— 春闱在即,每日都有各地士子入京,可这般朴素到近乎寒酸的,倒不算多。
陈默从容地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路引,指尖捏着纸角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因紧张而攥皱,也不会因随意而显得轻慢。路引上 “青州府士子陈默,赴京应春闱” 的字迹是陆承渊请北境最擅长仿旧的书吏写的,墨色带着经年的淡褐,青州府的朱印边缘有些模糊,像是反复折叠过无数次。“劳烦官爷查验。”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青州士子特有的温和口音,却没有丝毫谄媚。
守卫接过路引,对着晨光看了看印泥的成色,又对照了册子上的登记,确认无误后挥了挥手:“进去吧,春闱在即,别误了时辰。”
陈默道了声谢,提着书箱走进城门。他的脚步不快,目光却像一张细密的网,悄悄将京城的街景收进眼底:左侧的 “文渊阁” 前,几个士子正围着柜台挑选湖笔,掌柜的嗓门洪亮,“这是江南新到的紫毫,写策论最是流畅,不少举子都订了!”;右侧的石板路上,一顶蓝呢轿子匆匆而过,轿帘缝隙里露出一角绯色官袍,是六部官员常穿的规制;远处的皇宫角楼隐在晨雾里,飞檐上的铜铃偶尔传来 “叮铃” 声,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知道,这座城的繁华是给外人看的表皮,底下藏着无数暗涌:李嵩的残余党羽还在暗中活动,据说在户部、吏部安插了不少眼线;太子与几位皇子的储位之争虽未明着摆上台面,却早已在科考、官员任免上暗中较劲;还有中州圣地的人,据说常以 “云游修士” 的名义在京城打探,对玄械技术敌意极深。稍有不慎,不仅他的身份会暴露,陆承渊耗费心力布下的 “玄械代言人” 计划,也会毁于一旦。
按陆承渊的嘱咐,陈默直奔城南的 “寒门客栈”。这客栈开在两条小巷的交汇处,门面不大,门楣上的 “寒门” 二字漆皮已有些剥落,却是京中寒门士子最常落脚的地方 —— 一晚只需五文钱,还管两顿饭,虽简陋,却胜在清净,也不易引人注目。
刚推开客栈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墨香、饭香与淡淡汗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大堂里摆着八张方桌,大半都坐了人,有的在低头默写策论,有的在争论经义,筷子碰着粗瓷碗的 “叮叮” 声、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交织成春闱前夕特有的热闹。
陈默正要找个靠窗的空位坐下,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音量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我说北境那些玄铁农具就是噱头!你没听我表兄说吗?他在户部管军械库,说北境玄械工坊每月耗铁三百石,都是朝廷的银子,打造一套玄铁犁要十两银子,咱们寒门百姓哪用得起?这不是拿国库的钱往定北王府口袋里塞吗!”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子,身着半旧的蓝布袍,胸前别着一支磨得发亮的竹笔,正是青州同乡周明。他性子直爽,在客栈里认识了几个同乡,聊起近日京中热议的玄械,忍不住替寒门抱不平。
陈默的眼睛亮了亮 —— 这正是他要等的 “机会”。他放下书箱,掸了掸青布袍上的灰尘,缓步走过去,对着周明拱手道:“这位兄台且慢,在下陈默,也是青州人。方才听兄台说玄铁农具是噱头,倒想与兄台辩一辩。”
周明见是同乡,倒也客气,却依旧坚持己见:“陈兄也是青州人?那你该知道,咱们乡下农户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二两银子,十两银子的犁,谁买得起?”
“兄台说的是造价,却没算长远的账。” 陈默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和却条理清晰,“去年秋收前,我在青州昌乐县的乡下,见过一户姓王的农户用玄铁犁耕地。他家有三亩旱地,往年用木犁,要夫妻俩起早贪黑耕五天,今年用玄铁犁,三天就耕完了,还深耕了三尺,秋收时一亩地多收了两石麦。你算算,两石麦能卖一两五钱银子,三亩就是四两五钱,不出三年,就能把买犁的钱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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