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故人（1/2）

兽人族的商栈坐落在族群聚居地的核心街巷，砖石铺就的路面上残留着牲畜踏过的蹄印，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的鞣制味、兽肉的腥膻气，还有各类货物堆叠间散发出的复杂气息，往来的兽人身影高矮胖瘦各异，皮毛色泽斑斓，交谈声里带着粗犷的嘶吼感，尽显异族地域的野蛮与喧嚣。

兔瑞立在商栈门口，耳尖的绒毛因周遭的嘈杂微微颤动，目光落在身前躬身引路的狐族少年身上，话语里的急切比先前更甚几分，语气中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漂不漂亮要看过才知道，你这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快带我去看看，别浪费时间！”

他能清晰感知到身旁李查德体内翻涌的怒意，那股压抑的火气仿佛要冲破皮肉的束缚，化作实质的热浪萦绕在周身，连空气都似被这股隐忍的怒火烘得有些灼热。

兔瑞知晓李查德的身份，更明白此刻他心中的波澜，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会生出变数，故而话语里的急切毫不掩饰，只想尽快见到狐族少年口中的“货物”，平息李查德的情绪，也完成此番前来的目的。

这番带着几分强硬的话语，清晰传入了一旁候着的狐族少年耳中，却被他们解读出了全然不同的意味。

在兽人帝国的种族层级里兔图虽然属于底层，但是眼前这个兔族显然是有所依仗，不然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他这么说话。

兔瑞身形挺拔，耳间绒毛顺滑光亮，周身虽无外放的强悍气息，却自带一股从容矜贵的气场，说话时语气笃定，全然没有对高等种族的敬畏，这般姿态落在狐族少年眼中，愈发笃定兔瑞身份不凡，定是兔族中有权有势的贵胄子弟，背后定然有着深厚的背景支撑，否则绝不敢这般与自己说话。

狐族少年心中的敬畏更甚，原本还带着几分敷衍的态度瞬间变得谄媚至极，腰弯得更低了些，几乎要弓成一团，尾巴轻轻扫过地面，眼底藏着几分讨好与盘算，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软了许多，带着刻意的恭敬：

“好的好的，兔瑞少爷，小的这就带您去，您慢些走，这边请！”

说着便快步转身，在前头小心翼翼地引路，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身后的贵人，时不时还回头张望，确认兔瑞与李查德跟上了脚步，姿态谦卑到了极致。

兔瑞与李查德紧随其后，脚步沉稳地跟着狐族少年穿过商栈前厅。

前厅里摆放着各类兽人常用的货物，兽皮制成的衣物、骨质打造的武器、草药研磨的药剂，往来的兽人客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声音粗犷洪亮，夹杂着兽语特有的嘶吼，空气中的腥膻味愈发浓重。

两人目不斜视，径直跟着狐族少年往商栈后院走去，刚迈过前厅与后院衔接的那道破旧木门，一股刺鼻至极的恶臭便顺着风猛地扑面而来，瞬间冲破了鼻腔的防御。

那股臭味混杂着粪便的腐臭、汗水的酸馊、食物残渣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层层交织在一起，浓烈得让人作呕，仿佛是污秽之物堆积了许久，从未清理过一般。

兔瑞下意识皱紧了眉头，抬手捂住了口鼻，耳尖的绒毛因不适微微颤抖，脚步也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而李查德周身的气息则瞬间冷了下来，原本隐忍的怒意陡然翻涌，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几分，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锐利如刀，望向后院深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显然这股恶臭与即将看到的景象，已然触怒了他。

跟着狐族少年继续往前走，后院的景象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

只见后院的空地上，整齐排列着四十几个巨大的铁笼，铁笼由粗重的黑铁打造而成，栏杆上锈迹斑斑，还残留着干涸的污渍，显然已经用了许久。

每个铁笼都十分狭小，里面密密麻麻地挤着十几个人类，男女皆有，他们的衣衫破旧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满了污泥与污渍，单薄的布料根本无法抵御风寒，不少人的身上还带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则还在渗着血丝，触目惊心。

李查德的目光扫过这些铁笼，心中的怒意愈发浓烈，瞬间便明白了这股恶臭的来源。

这些铁笼显然很久没有打开过，里面的人类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解决，污秽之物堆积在笼底，久而久之便滋生出了这般刺鼻的臭味。

他看着铁笼里的人类，一个个身形消瘦，面黄肌瘦，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眼神空洞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与生机，唯有看到有人走近时，眼底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那光芒里掺杂着渴望、恐惧与绝望，让人心中一沉。

“尊贵的兔瑞少爷，您请看！”

狐族少年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兔瑞，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指着那些铁笼，不遗余力地介绍起来，说话时还刻意抬高了声音，生怕兔瑞听不清，

“这些人类都是刚到的新货，新鲜得很！每一个人类男人都身高体壮，力气十足，干起活来绝对麻利；每一个人类女人都精致优美，模样周正，无论是伺候人还是做些杂活，都十分合适！”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比划着，眼神里满是贪婪，仿佛这些人类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一般。话音刚落，铁笼里的人类便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一个个挣扎着扑到了笼子边，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朝着外面的人苦苦哀求起来。

“请给我些吃的吧……我快要饿死了……”

“求求你，给点吃的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给些吃的，哪怕只有一口也好……”

各种沙哑、微弱的哀求声相继从笼中传来，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助，让人听着心头泛酸。这些人类的声音干涩沙哑，显然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喝过水、说过话了，他们的眼神里满是祈求，望着外面的兽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查德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铁笼里每一个面黄肌瘦的人类，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起来。

从他们消瘦的身形、破旧的衣衫、身上的伤痕，还有那空洞绝望的眼神中，他便能轻易看出，这些人类在这里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他们被当作货物一般囚禁在铁笼里，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得到满足，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下意识地四下望了一眼，仔细数了数铁笼里的人类，发现多半是以年轻男女为主，年龄大概在十八九岁到二十来岁之间，身形虽消瘦，却还能看出几分年轻的轮廓，而老人与小孩则一个都没有。

看到这里，李查德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已然明了，那些老人与小孩想必是因为没有劳动能力，无法为兽人创造价值，已经被兽人无情地剔除，要么是死在了途中，要么是遭遇了更悲惨的结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意更甚，对兽人族的厌恶也加深了几分。

兔瑞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查德周身愈发冰冷的气息，心中一阵发寒，知晓他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忍不住出手。不过他表面上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铁笼里的人类，随口朝着狐族少年问道：

“这些人类，你打算怎么卖？”

狐族少年见兔瑞终于问起价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连忙上前一步，语气谄媚地说道

：“回尊贵的兔兔少爷，这些人类每一个都要100金币！您可别觉得贵，他们可都是年轻力壮的好奴隶！您买回去之后，无论是让他们做工干活，还是当作女奴伺候您，都是十分划算的事，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极力鼓吹着这些人类的价值，试图让兔瑞心动，眼神里满是贪婪，只盼着能尽快将这些人类卖出去，赚取丰厚的利润。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熟悉的声音，突然穿过嘈杂的哀求声，清晰地传入了理查德的耳朵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与期盼。

“是你吗？救命恩人？”

李查德循声望去，只见在一个最角落的铁笼里，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身形单薄，衣衫破旧，头发枯黄杂乱，脸上沾满了污泥，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清秀的轮廓。她抬起头，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眼神里满是不确定，望着李查德，声音沙哑微弱，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盼。

正是当初他在路边遇到的那个名叫火娇的小女孩。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火娇。

狐族少年此刻正专注于与兔瑞攀谈，根本没有在意铁笼里人类的动静，更没有听到火娇的声音，依旧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人类奴隶的好处。

而李查德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角落里铁笼中的小女孩，心中不由得一动，既然再次遇到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