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话梦中(1/2)
夜深得像块冻透的墨玉,连风都裹着冰碴,放轻了脚步。星子缀满夜空,密匝匝挤在一起,亮得发颤,像被冻住的碎钻,又用看不见的线串成旋转的环 —— 内环偏暖如熔金,外环偏冷似冰海。
月光带着冰碴似的凉意斜斜淌进来,被窗棂雕花截成细碎光斑,在地板织出半透明的网。网眼处没有尘埃,只有几缕细微的寒气在流转,被月光镀上银边,像未成形的冰蝶。远处虫鸣早歇了,只有院角老树枝桠轻晃,枝桠上的积雪簌簌坠落,擦过窗沿,发出 “沙沙” 轻响,像谁在念带着寒气的咒文。
空气里飘着蜡梅的冷香,混着雪后冻土的清冽,带着点刺人的凉,缠成看不见的线,轻轻搭在白晓琛的睫毛上。他的小床上,小星蜷成更紧的团,尾巴牢牢圈住爪子,把鼻尖埋进绒毛里,睡得正沉。
白晓琛的呼吸渐渐绵长,睫毛上凝了层极薄的霜花,在月光下投出浅影,意识像被温水漫过,缓缓沉入梦境。
一个悠远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像风穿星轨,又似碎玉相击:
“凝视吧,那被星尘掩埋的真相。”
眼前的黑暗骤然裂开,亿万星子簌簌坠落,在脚下铺成闪烁的光河。光河深处,星轨流转成扭曲的符文,红如烙铁,蓝似淬冰,拼出 “星轨错位”“光暗同源” 的断句。
白晓琛蹲身想触碰,光河突然掀起细浪,符文化作银色小鱼,从指缝溜走 —— 鱼尾扫过掌心的瞬间,除了冰凉的痒意,一道淡金色的纹路竟隐隐浮现,像枚沉睡的印记,转瞬又隐入皮肤,只留下微麻的触感,仿佛有木元素的嫩芽在皮下轻颤。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喃喃自语,下意识摩挲掌心,那触感却已消失,声音在空旷中消散,被梦境特有的寂静吞没。
“行走吧,跨越光与暗的交界。”
光河断裂,墨色迷雾涌来,漫过脚踝化作锁链,链节刻着反写的光明符文。黑影从链缝钻出来,顺着皮肤往上爬,像无数细小的虫。
他挣扎迈步,浅金色脚印灼烧迷雾,却被更深的黑暗吞噬,雾里传来无数人叹息般的低语,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像钢元素在暗夜里锈蚀。
“这些黑影…… 是什么?” 他攥紧拳头,掌心那道淡金色纹路竟又隐隐发亮,光纹所及之处,黑雾纷纷退散,却只逼退一小片雾,露出的空隙里隐约能看见风元素的旋影在流转。
迷雾深处,忽然浮现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边缘的黑曜石柱上,缠绕着暗紫色的藤蔓,每片叶子都在渗着淡红的光,像凝固的血。
祭坛下的阴影里,站着个瘦小的身影。那身影看着不过十三四岁,黑色短发乱糟糟贴在额前,左眼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边缘渗出暗红的渍痕,像是凝固的血。
仅露的右眼亮得惊人,猩红如淬了血的宝石,正垂眸盯着祭坛中央的凹槽,仿佛在看什么被时光封存的秘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细瘦的脖颈,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明明站在那里不动,却透着刺骨的冷漠,像被遗忘在时间缝隙里的石像,周身散发着冰元素的凛冽与暗元素的沉郁。
白晓琛莫名屏住呼吸,雾气里没有现实的寒意,只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土元素的厚重压在胸口。
就在这时,那身影忽然微微偏头,绷带下的左眼似乎也随之转动,最终,那只猩红的右眼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明明隔着浓得化不开的雾,却像被无形的目光刺穿,带着审视般的锐利,比风元素的刃更让人战栗。
他忽然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 —— 或许是那紧绷的下颌线,或许是那裹着疏离的站姿,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掌心的淡金色纹路又轻轻发烫,像有团暖光在皮肤下跳动,与梦境里的神秘气息隐隐呼应。
没等他细想,那身影便如墨滴入水,消融在浓雾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祭坛石柱上的藤蔓在微微颤动,渗出更多淡红的光。
“唤醒吧,沉睡在血脉里的契约。”
迷雾深处浮出半透明的符文,与他掌心那道淡金色纹路精准重合 —— 符文边缘流转着木元素的翠绿与水元素的碧蓝,正是全自然元素共鸣的征兆。
符文骤然炸开,化作无数光蝶,翅尖沾着银蓝色星尘,引领他走向悬浮的高台。
高台绕着三圈星环:内环炽烈如正午骄阳,灼得皮肤发烫;中环幽冷如深潭寒月,映得影子发颤;外环正从银白褪成灰蓝,像被岁月磨去的记忆。
台中央立着个身影。那身影比常人高些,袍子似用星髓织就,袍角缀着星砂,每动一下就有星砂坠落,在空中凝成转瞬即逝的星座。
领口袖口绣着流动的暗纹,光与暗的符文反复纠缠、湮灭又重生 —— 这与白晓琛掌心纹路隐隐共鸣,仿佛同出一源,印证着 “光暗同源” 的断句。
发梢泛着月光银白,几缕垂在肩头,发丝缠着细如蛛网的光链,挂着三枚菱形晶石:一枚燃着永不熄灭的火苗,一枚冻着半滴冰珠,一枚裹着旋转的黑雾,雾里有无数眼睛在眨,像藏在星云中的秘密。
他的脸被流动星芒遮挡,只能看见绷得很紧的下颌线,唇间似衔着什么,极细的光丝从唇角垂下,落在胸前破碎的星盘挂坠上。
挂坠缺角正对着白晓琛,锯齿状裂痕里渗着细碎光斑,像在流淌星尘,与白晓琛掌心发烫的纹路遥相呼应,一冷一热,织成无形的网。
“我在…… 星轨的枢纽…… 等你共鸣。”
声音贴着耳畔,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像有人用星尘在耳边写字。
身影抬手,袖口滑落时,露出缠绕的黑纱,纱下有金色纹路在动,像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 那纹路竟与白晓琛掌心的淡金色印记隐隐同步,仿佛同一份契约的两半。
指尖指向白晓琛的眉心,光蝶突然停在半空,翅膀并拢成剑,剑尖都对着那星盘挂坠,蝶翅上的银蓝星尘簌簌掉落,在空中拼出 “危险” 二字,带着星辰坠落的决绝。
白晓琛下意识后退,掌心的纹路突然灼热起来,像揣了团跳动的火焰,在微凉的梦境里灼得指尖发麻,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力量要破体而出。
“你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幼儿的软糯,却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警惕,“这印记…… 是什么?”
身影没有回答,指尖的方向却更坚定了,黑袍下摆扫过星砂堆,扬起细碎的光,像被风吹起的星尘。
白晓琛正要再问,高台突然剧烈震颤,星环旋转得像要挣脱束缚,金与蓝的光芒相撞时炸出刺目的白光,像星辰爆裂的瞬间。
那身影胸前的星盘挂坠 “咔” 地裂开更大的缝,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半数光蝶 —— 那些光蝶没来得及挣扎,就化作细碎的星火,簌簌坠落,像被暗元素吞噬的光粒。
剩下的光蝶发疯似的撞向黑雾,翅膀上的银蓝星尘蹭在雾上,留下转瞬即逝的亮痕,最终也都熄灭在黑暗里。
那身影的轮廓在火光与黑雾中忽明忽暗,黑袍被无形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承载着星轨的幕布,最后竟与高台一起,沉入翻涌的墨雾,只剩那枚破碎的星盘挂坠悬在半空,缺角处精准地嵌进白晓琛掌心的淡金色印记,像钥匙插进锁孔,严丝合缝。
挂坠突然剧烈震颤,无数细碎的光斑从裂痕中迸发,顺着无形的线涌向他的掌心。他感到一阵灼痛,印记像被星核烫过,要钻进骨血里,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低语,有孩童的啼哭,有老者的叹息,最终都汇成一句模糊的呢喃:“…… 归来……”
“啊!”
白晓琛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的睡衣贴在背上,带着冬夜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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