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碎片深渊（2/2）

“……不对……我不是……这个……”

“……‘它’……在看……一直……在看……”

“……林……野……”

最后那一声模糊的呼唤，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和绝望，让林野的心猛地揪紧。他能感觉到，苏宇残存的自我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在这片混乱的精神地狱中微弱地闪烁着，却依旧执着地锚定着“林野”这个存在。

连接建立稳定，数据在监控屏幕上平稳流动。陈静紧盯着各项指标，低声快速汇报：“连接强度稳定在阈值5%以下，信息流过滤效率92%，样本b-4精神稳定框架未受冲击。样本c-7意识环境读数……混乱度极高，但核心自我标识信号微弱存在。”

雷罡站在一旁，面色沉凝，目光在屏幕和林野之间来回移动。

“尝试引导样本b-4，对连接另一端的环境特征进行初步分类和描述。”陈静对林野说道，“用最简单的词语，反馈你感知到的‘质感’。”

林野凝聚精神，尝试将那种混乱、冰冷、压抑、充满异物感和束缚感的复杂感受，提炼成词语。

【冰冷……混乱……束缚……异物感……痛苦基调……有‘墙’与‘它’的间接回响……存在微弱自我锚点（指向‘林野’）。】

光标在数据板上缓慢闪烁出信息。

陈静快速记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忧虑。“与深层监测系统对c-7静滞舱的精神环境扫描结果基本吻合。但‘墙’与‘它’的回响……这是新的发现。看来苏宇的意识，确实成了某种规则冲突和外部侵蚀的交汇点。”

就在这时，连接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不是强度变化，而是……“质地”的微妙改变。

林野感觉到，从苏宇那边传递过来的混乱精神环境中，似乎混入了一丝……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带着无尽悲伤与……怒火的“注视”。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他意识中那些关于“束缚”和“冷”的碎片猛地一颤！

几乎同时，监控屏幕上，代表连接稳定度的曲线出现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毛刺！

“检测到未知低频精神扰动渗入连接通道！来源深度……超出c-7静滞舱范围！指向……底层！”一名研究人员失声叫道。

雷罡一步跨到控制台前，厉声道：“立刻分析扰动特征！加强精神稳定框架！”

陈静脸色发白，手指飞快操作：“扰动强度极弱，但特征……与档案中记录的‘古老收容物-07’逸散精神特征有37%的相似度！它在‘观察’这次连接！”

古老收容物-07？这就是“它”的代号？

林野在能量舱内，感受着那丝冰冷的、悲伤的、愤怒的注视掠过连接通道，如同巨兽无意的呼吸拂过蛛网。他意识深处的碎片与之共鸣，带来一阵短暂而剧烈的眩晕和灵魂层面的寒意。

更让他心悸的是，当那注视掠过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苏宇意识深处，传来一声更加清晰、更加痛苦的灵魂尖啸——那尖啸中，除了痛苦，似乎还有一丝……被“认出”的恐惧？

“中断连接！”雷罡果断下令。

仪器运作，那股引导能量迅速撤离。连接“线”重新变得微弱、沉寂。那冰冷的注视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能量舱内，林野大口喘息着，尽管身体被固定，但精神上的冲击让他感觉虚脱。左胸的冰冷和右臂的温热都因为刚才的共鸣而微微躁动。

监控单元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鸣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陈静看着屏幕上残留的数据和那个标志着“古老收容物-07”特征匹配的红色标记，脸色极其难看。

雷罡的目光从屏幕移向能量舱内的林野，眼神深邃如寒潭。

“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们的连接，不仅仅是彼此之间的纽带。它更像是一根……探针，一根能触及这座研究所最深处、最危险秘密的探针。”

“而‘它’，”雷罡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显然，已经注意到这根探针，以及……握着探针的你们。”

碎片组成的深渊，第一次显露出了它狰狞的轮廓。而他们无意间的探索，似乎惊醒了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沉睡者。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是继续这危险的探知，还是在被彻底吞噬前，彻底斩断这已成为灾厄通道的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