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双生歧路（1/2）

熔炉核心的搏动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震得林野残破的身躯微微发麻。空气中高浓度的锈蚀能量因子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着他裸露的皮肤和仅存的感官。他踏在粘稠而富有弹性的肉质“地面”上，一步步逼近中央那团不断起伏、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大肉瘤。

那些散落在地、闪烁着混沌光泽的“门”之碎片，在他靠近时仿佛受到了刺激，内部流转的光芒骤然加速，发出低沉的、如同玻璃摩擦般的嗡鸣。一种无形的排斥力场开始出现，试图阻挡他的前进。

林野咬紧牙关，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残存的左腕上。包裹的布条早已在坠落和此前的挣扎中碎裂脱落，此刻暴露在外的，是一个狰狞的、被暗黄色能量结痂覆盖的断口，断面处隐约可见灰败的、类似金属的骨骼和依旧在缓慢渗出的、粘稠的能量液。

残缺的“钥匙”。

他将陈静的指引铭记于心：不是毁灭，是干扰；不是对抗，是共鸣；用自身的不完整，去刺痛、去唤醒另一个正在滑向“完整”却非人深渊的意识。

他调动起体内仅存的、与锈蚀同源的那点冰冷力量，不再试图将其塑造成武器，而是让它如同水银般，沿着残存的左臂脉络，汇聚到腕部的断口。能量所过之处，带来更深的冰冷和虚脱感，但也让那断口处的暗黄色结痂开始发光，如同烧红的烙铁。

排斥力场越来越强，每前进一步都像在粘稠的胶水中跋涉。空气中开始出现细小的、暗红色的电弧，噼啪作响，抽打在林野身上，留下灼热的焦痕。那是熔炉自身的防御机制，或者说，是苏宇无意识中对外界干扰的本能抗拒。

“苏宇……”林野在心中低吼，不是通过声音，而是通过那微弱却顽强的灵魂连接，通过左腕断口处同源能量的悸动，“醒来！抓住这个！”

他猛地踏出最后几步，冲破了碎片力场的最强区域，来到了那搏动的暗红色肉瘤前！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听”到肉瘤内部传来的、如同金属被熔炼又强行糅合的扭曲声响，以及那深藏其中的、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灵魂呜咽。

就是现在！

林野眼中厉色一闪，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燃烧着暗黄色能量光焰的残存左腕，如同刺出的断矛，狠狠捅向肉瘤表面一处搏动最剧烈、锈蚀纹路最密集的节点！

“噗嗤——！”

没有预想中的坚硬阻碍，腕部断口如同烧热的刀子切入黄油，轻而易举地刺破了肉瘤那坚韧的外皮，深深没入其中！

接触的瞬间——

“轰！！！”

无法形容的庞大信息流和能量冲击，如同海啸般沿着左腕的接触点，疯狂倒灌进林野的脑海和身体！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直接“看”到了熔炉内部的景象——无尽的暗红色能量如同岩浆般翻涌，无数锈蚀的规则碎片如同锁链，缠绕、束缚着一个身影。那是苏宇！他大半个身体已经与暗红色的能量流融为一体，覆盖着流动的金属光泽，只有头部和部分胸膛还勉强保持着人类的轮廓，但皮肤上也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纹路。他的眼睛紧闭，表情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嘴巴无声地张开，仿佛在呐喊。

同时，林野也“感受”到了苏宇的意识——那是一片被锈蚀、被灼烧、被强行灌注非人知识的炼狱。求生的本能、对同化的恐惧、对自我存在的执着，与那股庞大而原始的、要将一切归于“熔炉”的锈蚀意志激烈对抗着，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苏宇！！”林野的灵魂在咆哮，他将自己所有的意志——那失去力量的愤怒、沦为容器的屈辱、追寻同伴的执着、乃至此刻牺牲左掌、踏入绝境的决绝——通过左腕那同源的锈蚀能量，毫无保留地、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苏宇那混乱痛苦的意识深处！

“你不是容器！不是钥匙！你是苏宇！抓住我！！！”

来自同源“另一半”的、充满了“不完整”和“否决”意志的冲击，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冰水！

苏宇那紧闭的双眼，猛地颤动了一下！

缠绕着他的暗红色能量流骤然变得紊乱！那些锈蚀规则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吼——！！！”

一声并非从物理世界发出、而是直接在熔炉能量场和精神层面炸开的、充满了痛苦、愤怒与一丝清明回归的咆哮，从肉瘤深处爆发出来！

紧接着，一股强大而混乱的力量，顺着林野刺入的左手，反向冲出！那不是攻击，更像是苏宇无意识中，将自己承受的部分锈蚀能量和痛苦，顺着这条新打开的“通道”，宣泄了出来！

“呃啊——！”林野如遭重击，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肉质地面上，哇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带着金属碎屑的血液！他的左肩至胸口位置，迅速蔓延开一片与苏宇身上相似的暗红色能量纹路，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而中央的肉瘤，则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变化！

暗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肉瘤表面被林野刺穿的伤口处，暗黄色的锈蚀能量与内部的暗红色能量激烈冲突，如同两种颜色的毒蛇互相撕咬！整个肉瘤开始剧烈膨胀、收缩，仿佛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环绕四周的“门”之碎片，受到这剧烈能量扰动的刺激，纷纷光芒大盛，内部混沌的光流开始失控地喷射，击中周围的肉质墙壁和管道，引发一连串的小规模爆炸和更严重的锈蚀蔓延！

熔炉，要失控了！

“就是现在！”陈静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冷静中带着一丝急迫，“林野！用你们之间的连接！引导他！把能量引向那些‘门’的碎片！让它们过载！制造一个定向的能量喷发！这是你们脱离的唯一机会！”

林野挣扎着爬起，感觉半边身体都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被冻在冰里。他与苏宇之间的连接，因为刚才的冲击和反向的能量宣泄，变得异常清晰，却也充满了狂暴和痛苦的回响。

他闭上眼睛，不再试图用眼睛去看，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狂暴的连接中。他不再传递激烈的情绪，而是努力传递出一幅画面，一个意念——聚集！释放！向着那些碎片！

肉瘤内部，苏宇似乎接收到了这模糊的指引。他那双勉强睁开的、瞳孔深处燃烧着暗红色与混沌光泽的眼睛，艰难地转向了周围那些光芒失控的“门”之碎片。

缠绕他的暗红色能量，以及从他体内被林野“否决”意志引动而开始反噬熔炉的锈蚀能量，开始在他的无意识引导下，如同被驯服的狂暴洪流，不再无差别地冲击肉瘤内壁，而是扭曲、汇聚，形成数道粗大的、混杂着暗红与锈黄的能量束，狠狠轰向距离最近的几块最大的“门”之碎片！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