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幕中的相遇(1/2)
酸雨第72天,林野在废弃便利店的货架后蜷缩着,听着雨水砸在铁皮屋顶的闷响,像无数根生锈的针在穿刺。便利店的玻璃早被碎石击穿,浑浊的雨丝斜斜扫进来,在地面积成浅浅的水洼,映着货架上蒙尘的罐头标签——那是三个月前还能正常售卖的日期,如今已成为废纸一张。
货架上的商品大多东倒西歪,袋装零食的包装袋被老鼠啃出破洞,膨化食品早已受潮结块,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几罐未开封的肉罐头被林野小心翼翼地堆在身后,那是他前几天翻遍整个货架才找到的硬通货,罐身的锈迹已经爬上了标签边缘,却依旧是末世里最可靠的能量来源。
他摸出怀里的金属水壶,拧开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壶身被磨得发亮,边缘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那是上次遭遇变异鼠群时,用来抵挡攻击留下的印记。壶里只剩小半瓶过滤水,是昨天冒雨去城郊水库收集,用简易滤水器反复过滤三次才留下的。滤水器是他用矿泉水瓶、活性炭和纱布自制的,效率极低,收集十升浑浊的雨水,最终能得到的干净水不过一升多点。他仰头抿了一小口,带着草木灰的苦涩味顺着喉咙滑下,却让他瞬间清醒,干裂的嘴唇似乎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有人吗?”
一声微弱的呼救声穿透密集的雨声,像一根细针划破了便利店的死寂。林野猛地绷紧了神经,脊背瞬间挺直,原本放松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边的消防斧——那是从隔壁废弃楼道的消防栓里找到的,木柄已经开裂,缠着几圈粗麻绳增加摩擦力,斧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不知道是变异生物的,还是……同类的。末世里,陌生人比酸雨更危险,饥饿的拾荒者会为了半块饼干铤而走险,失控的变异者失去了理智,只会本能地攻击一切活物,而那些武装小队,更是会毫不留情地抢占资源,清除所有潜在威胁,每一种都可能带来死亡。
呼救声越来越近,带着明显的踉跄和喘息,似乎说话的人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林野贴着货架慢慢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直到靠近门口。他透过破碎的玻璃向外望去,昏黄的天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黄色调里。
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几辆烧毁的汽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车身被酸雨腐蚀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一个女孩正扶着斑驳的墙壁蹒跚走来,蓝色的冲锋衣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色的污渍,裤腿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处渗出的血已经凝固成痂,又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深色的背包,双臂用力环着,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消瘦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眼神里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惶恐。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黑暗中传来的视线,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与林野撞个正着。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着下唇,用尽全力喊道:“求你……我弟弟发烧了,快撑不住了,能不能给我一点水?哪怕一点点也好!”
林野并没有立刻回应,眉头紧紧皱起。他的目光扫过女孩身后的街道,确认没有其他人影跟随,也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脚步声。又看了看她怀里的背包,轮廓规整,不像是藏着武器的样子。酸雨带来的不仅是环境的毁灭,还有致命的辐射,辐射病正在幸存者中蔓延,而发烧往往是辐射病晚期的前兆,意味着生命可能随时走向终结。他自己的滤水器产能有限,这点水既要支撑他接下来寻找物资的路程,也要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每一滴都弥足珍贵。
“水是命。”他沉声道,声音因长时间缺水而变得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你有什么可以换的?”
女孩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立刻松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开背包拉链,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她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摊在手掌上,急切地说:“这些都给你!半包压缩饼干,没开封的,是昨天在废弃的超市里找到的;还有一个完好的指南针,能帮你找方向;这几包是密封的消毒棉片,还没过期,可以处理伤口。”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语速飞快,生怕林野拒绝。压缩饼干的包装有些破损,但确实没有开封,在末世里,这样的食物足以让人为之疯狂。指南针是军用款,黑色的金属外壳,表盘清晰,指针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能灵活转动,对于在废墟中迷失方向的人来说,简直是救命的宝贝。林野原本的指南针在一次躲避变异鼠群时遗失了,这几天全靠太阳和建筑物的朝向判断方向,一旦遇到阴雨天,就很容易走错路,没有方向感在废墟里寸步难行。
他的目光在指南针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女孩苍白的脸和她怀里紧紧抱着的背包,权衡了片刻。半包压缩饼干能补充不少能量,消毒棉片也确实实用,而指南针更是他目前急需的东西。最终,他侧身让开门口,沉声道:“进来,别把雨水带进来,也别乱动店里的东西。”
女孩感激地点点头,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便利店,进门时还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她顾不上站稳,先将背包递给林野,然后迅速解开怀里的包裹——那是一件厚厚的羽绒服,里面裹着一个更小的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脸色通红得吓人,呼吸急促而微弱,胸口起伏不定,嘴唇干裂起皮,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血口子。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看起来极为虚弱。
林野接过背包,随手放在身边的货架上,然后拿起水壶,倒了半杯过滤水在一个干净的罐头盒里。女孩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沾湿,然后轻轻擦拭男孩的额头、脸颊和脖颈,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谢谢,谢谢你……”女孩一边擦拭,一边低声道谢,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林野靠在货架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聚居地建立又崩塌,幸存者像蝼蚁一样在废墟里挣扎求生,亲情、友情、爱情,在生存的本能面前,有时候显得格外脆弱,却又有时候,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我们是从南边的平安聚居地逃出来的,”女孩似乎是想打破沉默,又或许是想让林野多一丝同情,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悲伤,“那里断水三天了,粮食也快吃完了,大家都快撑不住了。昨天早上,变异蚁突然冲了进来,那些虫子太大了,牙齿像刀片一样,好多人都被咬伤了,聚居地的围栏根本挡不住它们……我爸妈为了掩护我们逃跑,被变异蚁围住了,我只能带着弟弟拼命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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