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渊边缘（1/2）

通风管道内是绝对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气流呼啸声。林野和老陈如同被投入激流的枯叶，在冰冷、粗糙的金属管道内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坠。强劲的气流撕扯着他们的身体，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紧紧蜷缩，护住要害。

林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体外，旧伤和新伤在剧烈的翻滚中迸发出钻心的疼痛。他死死咬着牙，唯一的念头就是抓住怀里的钢筋剪和那本地图册——这是他仅有的武器和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仿佛永恒，下坠的趋势陡然减缓。管道变得平缓，气流也减弱了许多，但依旧推着他们向前。最终，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碰撞和翻滚，两人被从管道出口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咳！咳咳！”林野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吸入的满是灰尘和铁锈味。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源。

“哎呦……我……我的老骨头……”旁边传来老陈痛苦的呻吟声。

林野挣扎着坐起身，摸索着身边的钢筋剪。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比之前的归档室还要空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类似机油、化学品和……某种生物腐败后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脚下是积满油污和不明粘液的混凝土地面，远处那微弱的光源，来自墙壁上几盏似乎电力不足、忽明忽灭的旧式钠灯，将周围巨大、沉默的机械轮廓映照得如同蛰伏的怪兽。

“这……这是哪里？”老陈也爬了起来，声音带着恐惧，“我从来没到过这么深的地方……”

林野没有回答，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站起身，借助微弱的光线观察。这里像是一个超大型的、早已废弃多年的工业处理厂或者……某种生物处理设施？巨大的反应罐、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许多已经破裂，渗出黑绿色的粘稠液体）、还有传送带和机械臂的残骸，构成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如同巨兽坟场般的地底世界。

他拿出那本地图册，借着昏暗的光线快速翻找。在标示着基地最深层的区域，他找到了一个模糊的、用虚线勾勒的区块，旁边标注着——“旧时代生物质处理中心 (已封存 - 高危)”。

高危？封存？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他们似乎掉进了比“蜂巢”更危险、更被基地遗弃的区域。

“我……我们得离开这里！”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说……听说这下面有东西！是基地处理‘废料’的地方！那些实验失败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从远处黑暗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粘腻的、如同无数湿滑物体在地上爬行的声音！伴随着一种断断续续的、非人的、混合着呜咽和啃噬声的异响！

林野瞬间汗毛倒竖！这声音，比变异体的咆哮更让人心底发寒！他立刻握紧钢筋剪，示意老陈噤声，两人缓缓后退，背靠在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反应罐上。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不止一个来源。在钠灯惨淡的光线下，他们隐约看到，在远处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料和破损容器之间，有一些模糊的、形态扭曲的阴影在蠕动！它们的大小不一，有的如同猎犬，有的则更加庞大，身体似乎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软化或增生状态，在粘稠的地面上留下湿滑的痕迹。

是处理中心“封存”的失败实验体？还是被辐射和化学物质长期污染后产生的……其他东西？

“完了……完了……”老陈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像筛糠。

林野强迫自己冷静。他观察着那些蠕动的阴影，它们似乎感知到了活物的气息，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慢而确定地聚集过来。速度不快，但数量似乎不少。

不能待在这里！

他的目光快速扫视，寻找出路。来时的通风管道太高，无法返回。必须找到其他离开这里的路。

地图册上，这个处理中心边缘似乎有一条标注为“紧急疏散通道”的路径，但入口在哪里？

“老陈！振作点！”林野低喝道，“你知道紧急疏散通道通常会在哪个方向吗？或者有什么明显的标志？”

老陈被他一喝，稍微回过神，颤抖着指向一个方向：“通常……通常在靠近主控室或者能源供应单元的地方……会有绿色……绿色的指示标志……如果还没被破坏的话……”

绿色指示标志？在这片几乎只有锈色和昏黄的光线下，寻找绿色？

林野咬牙，拉起几乎瘫软的老陈：“跟着我！别掉队！”

他选择了一个与那些蠕动阴影聚集方向大致垂直的路径，贴着巨大设备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每一步都踩在粘稠污秽的地面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那爬行和啃噬声如同背景噪音，始终萦绕在耳边，并且似乎在缓慢靠近。

空气中那股腐败的气味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林野感觉自己的喉咙和肺部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林野猛地停下脚步，将老陈拉到一个破裂的管道后面。

前方不远处，钠灯光线稍微明亮一些的地方，景象让他们头皮发麻！

那里散落着几具早已腐烂、只剩下骨骼和部分组织的尸骸，看残留的衣物碎片，似乎是基地的工作人员或者……之前的闯入者？而就在这些尸骸之间，几只形态更加清晰、更加恶心的“生物”正在缓慢蠕动。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滩滩覆盖着粘液、内部有骨骼或硬物凸起的软泥，伸出类似触手或口器的东西，在尸骸上舔舐、啃咬！其中一只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缓缓“转”过没有明确五官的“头部”，朝向林野他们藏身的方向！

林野屏住呼吸，握紧了钢筋剪。他能感觉到身边老陈的颤抖和几乎压抑不住的恐惧呜咽。

不能硬闯！这些东西数量不明，形态诡异，一旦被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急速搜索，终于，在侧上方一处锈蚀的钢架结构上，他看到了一个几乎被污垢覆盖、但依稀可辨的、褪色的绿色箭头标志！指向钢架后方一条更加狭窄、看起来像是检修通道的黑暗入口！

希望！

但想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前方那片被那些软泥怪占据的、相对开阔的区域！

怎么办？

林野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看了一眼身边瑟瑟发抖的老陈，又看了一眼手中沉重的钢筋剪。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他凑到老陈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听着！我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趁机以最快速度冲到那个绿色箭头下面的通道口！明白吗？不要回头！不要管我！”